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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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二十五章 他想羞辱孤嗎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臨近南疆時,方崇先令人找來邊軍將領,詢問對面的情況。
  “北疆軍很是老實。”
  “老實?”
  方崇冷冷的看著邊將,“那是虎狼之師,妳說老實?”
  眼前這位可是把武人當做是狗的存在,壹言不合就要殺人……邊將額頭冒汗,“是跋扈,挑釁!”
  方崇眼中的冷意漸漸消散,“去!”
  “是!”
  出了方崇的駐地,幾個邊將壹邊抹汗,壹邊後怕不已。
  負責稟告的邊將王林卻格外鎮定,眾人詫異。
  “老王妳竟然不怕?”
  “老夫怕什麽?”
  王林淡定的道。
  “先前方相可是想動手殺妳!”
  “他只是要個由頭罷了,老夫不蠢,知曉如何讓他心滿意足。回頭他定然會覺著老夫知趣。”
  “由頭?”
  “北疆軍的斥候這壹個來月很是老實,消息早就傳到了汴京。方相能不知?”王林說道:“他明知故問,便是想要壹個不同的答案。”
  “北疆軍挑釁跋扈的答案?”
  “對。”王林眼中有譏誚之色,“若是壹團和氣,方相出使哪來的功勞?”
  眾人:“……”
  方崇在這邊歇息了半日,令人去對面通氣。
  半夜,他被人叫醒了。
  “何事?”
  這壹路趕的很是辛苦,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卻被人吵醒了,方崇心中殺機大作。
  “方相,對面來人接您了!”
  這特麽……大半夜的,誰來接老夫?
  方崇揉揉臉,穿衣出去。
  外面烏壓壓壹群將士,都頂盔帶甲,為首的王林行禮,“方相,對面先前來人,說接方相去清河。”
  “這麽早?”
  方崇揉揉眼睛,忍著火氣,“準備壹下,老夫馬上過去。”
  “方相……”
  王林行禮。
  “何事?”方崇止步回身。
  “無事。”
  王林低頭。
  粗鄙的武人!
  方崇進去更衣洗漱,出來就叫人帶上幹糧。
  這個姿態被汴京人看到了,定然會說方相勤勉的不像話。
  眾人把他送出城,隨即各自散去……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
  “老王,怎地不走?”
  王林看著方崇消失的遠方,說道:“妳見過大半夜接人嗎?”
  “沒。不過也不稀奇吧!”
  “這是故意的。”
  “那他們圖個什麽?”
  “老夫覺著,他們太殷勤了些!”
  “對面壹直在說秦王要回關中了,回去之前穩住大周,秦王才好鎮壓關中,追殺李泌啊!”
  “老王妳想多了。”
  “興許吧!”
  ……
  方崇帶著使團壹路前行,十余裏後到了邊界,對面黑麻麻的。
  “人呢?”方崇問道。
  陪同的官員說道:“先前還在!”
  噗噗噗!
  火把壹根根點燃,對面突然大放光明。
  千余騎兵簇擁著壹個文士靜靜的看著他們。
  文士拱手,“韓紀,見過方相!”
  韓紀?
  身邊的幕僚低聲道:“韓紀乃是秦王身邊的智囊,深受重用,壹直帶在身邊參贊。”
  本就有些印象的方崇拱手,“原來是韓先生。”
  “請!”
  “好說!”
  兩支人馬匯合,隨即向清河進發。
  ……
  清河。
  校場上,大軍正在操練。
  秦王站在高臺上,身邊是阿梁。
  “阿梁,看,這便是我北疆虎賁。”
  秦王指著那些將士,頗為自豪的道。
  “阿耶,我覺著身上針紮般的疼。”
  李玄壹怔,“可是不適?”
  阿梁搖頭,“就是……覺著有什麽東西,先前更疼,此刻好了許多。”
  身後,老帥鍋淡淡的道:“虎狼之師,自然殺氣騰騰。那股子氣勢普通人只覺著攝人心魄,而阿梁神魂更為敏銳,故而覺著宛若針紮。無礙,適應就好。”
  李玄板著臉,“下次有事早些說。”
  “哦!”
  父子二人站在高臺上看著操練,後面,那些文武官員卻心思各異。
  按理秦王早就該立世子了,也有臣子進言此事,但秦王卻不置可否,不給答案。
  此次秦王把阿梁接來,這陣子父子二人形影不離,哪怕是議事,阿梁也有個座。
  這是親手培養之意。
  未來的太子,應當是沒有什麽懸念了。
  眾人看著阿梁,有人在想如何與這位未來的太子爺打交道,有人在想……
  興許能做個皇親國戚呢!
  就如同楊松成,女兒成了皇後,自己就成了權傾朝野的國丈。
  至於楊松成的背景,自然而然的就被忽略了。
  沒有千年楊氏的牌子和底蘊,就算是國丈,也只能在李泌的手腕下瑟瑟發抖。
  腳步聲輕巧,赫連通走上高臺,走到了秦王側後。
  阿梁回頭看了她壹眼。
  赫連燕對他微微壹笑,然後對秦王說道:“方崇快到了。”
  “阿梁!”
  秦王指著後面開始出動的騎兵,說道:“看,這便是我北疆的玄甲騎,縱橫當世,從未有過對手。”
  赫連榮微笑道:“貧僧以為,赫連指揮使去迎接方崇極為妥當。”
  赫連燕看了他壹眼,隨即二人後退。
  “我壹直覺得妳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當初在潭州時,陳州對妳虎視眈眈,彼時的殿下壹心想收拾妳。
  而寧興那邊許多人想通過打擊妳來打擊妳背後的那位重臣。絕境之下,妳幹脆就來個魚死網破……
  戰敗被俘後,妳絕食多日,後來殿下親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妳這才歸順。此事在北遼與大唐都傳為美談。不過,我有個問題。”
  赫連燕冷笑道。
  “說。”赫連榮摸摸光頭。
  “我曾聽聞,人不食不飲最多能活七日,而若是不吃食,能飲水,可活十日以上,有的人甚至能活半月……妳當初若是真想死,為何要喝水?”
  赫連榮微笑看著她,“妳說這些作甚?”
  “殿下要壹統北方,隨後定然是要定鼎天下。身邊的這些人該重用的重用,該冷落的冷落。妳我都是北遼人,自然會被冷落。
  我的應對手段是不問政事,哪怕當壹把刀也好。
  我在揣度妳的手段,心想,妳多是要蟄伏吧!沒想到的是,妳竟然出家為僧。知曉我當時聽聞這個消息的反應嗎?”
  赫連燕指指眼睛,“絕了!”
  赫連榮淡淡的道:“貧僧只是想讓自己的余生更有趣壹些。”
  “再有。”赫連榮說道:“韓紀壹直在拉攏妳,而妳卻壹直不假顏色,不,是態度曖昧。近期日卻越發冷淡了,這是想避嫌?”
  “對,可妳卻想把我卷進去。方外人,為何不清靜些?”
  “貧僧是想清靜,可有人在殿下那裏進了讒言,說貧僧在殿下身邊多年,長安缺人,可讓貧僧去長安輔佐。”
  “妳不想去?”
  “貧僧從不在意什麽名利富貴,去長安作甚?”
  “那妳在意什麽?”
  “殺人!”
  “殺人?”
  “對,殺人盈野!”
  ……
  “妳這個瘋子!”赫連燕沒好氣的道,“那妳把我拉進來作甚?”
  “在別人的眼中,妳我都是北遼人。”
  “北遼人自該抱團……該死!妳這個沒壹點仁慈心的和尚!”赫連燕低罵道:“妳這般作態,想讓那些人以為咱們二人抱團。妳圖什麽?”
  “貧僧是方外人,妳是錦衣衛……傳聞中殿下養的獵犬。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殿下壹統大唐不遠了。隨後便是廟堂。殿下說過,臣子拉幫結派是本能,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聽聽,這話什麽意思?”
  “不可阻止,但必須制衡。”
  “對。妳我二人皆是殿下的身邊人。自然該為殿下效力。”
  “妳我結黨,為殿下制衡……韓紀,還是劉擎他們?”
  “殿下讓制衡誰,便制衡誰!”
  赫連榮看著赫連燕,“妳以為如何?”
  “妳這個瘋子!”赫連燕看了秦王壹眼,秦王負手而立,看著那些將士操練。身邊的阿梁也學著他背著手,父子二人站在壹起,格外協調。
  再看看那些文武官員。
  赫連燕看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隨著秦王征服天下的腳步越來越快,這些生面孔也會越來越多。
  “好!”
  ……
  進了清河城後,方崇有些失望。
  “幾乎沒怎麽抵抗!”
  韓紀微笑道:“殿下壹至,叛軍便怯了。”
  “石忠唐在殿下面前卑躬屈膝,可惜殿下說過,叛軍不留俘虜,隨後親手壹刀斬殺了他。”
  還未曾見到秦王,方崇就有了印象。
  當日,韓紀陪同他吃了壹頓飯,讓他等待秦王召見。
  晚上,方崇和隨行官員議事。
  “此次我等當強硬些。”方崇壹開口便出人預料。
  “方相,北疆軍剛滅了石忠唐,士氣正旺,咱們強硬……不妥吧!”
  妳就不擔心激怒秦王?
  “李泌在蜀地招兵買馬,準備反攻關中。他悄然遣使來了汴京,說今年便要出兵。如此,秦王可還敢對我大周用兵?”
  難怪方相此行表現的如此從容,這是有恃無恐啊!
  眾人大喜!
  李泌的使者是在壹個多月前到的汴京,此事極為隱秘,僅有年胥和幾位重臣知曉。
  使者在攛掇南周出兵,和李泌南北夾擊秦王。
  幾乎是沒有考慮,年胥就婉拒了這個事兒。
  雖然拒絕了聯手之事,但此事可以利用啊!
  方崇越發覺得秦王會馬上回師長安。
  是夜,他睡的很香。
  ……
  李玄令人再搬來壹張床榻,父子二人就睡在壹個屋裏。
  晚上,他給阿梁說著故事……
  “……那孫悟空說,妖怪,吃俺老孫壹棒……”
  阿梁不是壹般孩子,神魂強大,有些早熟。而且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見識更非壹般孩子可比。
  故而他早就過了聽故事的階段。
  但今夜他卻聽的入神。
  從記事開始,父親就時常出征,就算是回到桃縣,每日也有許多事要處置,父子之間相處的時間不多。
  此次李玄率軍出征,也是父子之間離開最長的壹次。
  再度回到父親的身邊。
  真好啊!
  他嘴角微微翹起……
  然後沈沈睡去。
  李玄看了壹眼。
  對自己說故事的能力頗為佩服。
  ……
  第二日。
  方崇求見。
  本想晾著他的秦王心情大好,“讓他來,對了,把孤的壹些東西裝箱丟在庭院中,做出即將回長安的姿態。”
  方崇在外面等候,壹夜好睡讓他看著精神抖擻。
  “請!”
  有官員把他帶了進去。
  庭院裏擺放著不少箱子,有些打開著,裏面是錦袍等物。
  還有不少特產。
  果然,秦王要回去了。
  方崇心中大喜,知曉自己此行必將大獲成功。
  首輔壹直在空著,此次,也該決出人選了吧!
  他雙眸炯炯有神,目光轉動,對隨從輕聲道:“當更強硬些!”
  隨從眨巴著眼睛,心想那可是秦王啊!
  當壹個人利令智昏時,外界的威脅會自動被調整為零。
  壹進大堂,方崇就說道:“殿下領軍遲遲不歸,令大周上下頗為訝然。陛下令老夫來,是想問問,殿下何時歸去……”
  這話,很是不客氣!
  方崇特地說的頗為大聲,便是要讓外面的使團官員們聽清楚。
  回去後,自然有人會散播他的這番話。
  他突然發現大堂內安靜的有些過分。
  他緩緩擡頭。
  秦王的臉。
  陰沈的恍若大雨磅礴之前的天空。
  “年胥這是想做什麽,他想羞辱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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