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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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奪城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出了楊家左轉,沒幾步就是錦衣衛衙門。
  為何把錦衣衛設在此處,據聞當初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國公在周圍轉悠了壹圈,正好隔壁空出,就說,此處不錯。
  “赫連百戶!”
  門子見他是從楊家出來的,而且面色微紅,身帶酒氣,就笑的越發的誠懇了。
  “辛苦。”
  赫連榮知曉門子為何變得如此親切,依舊和往日壹樣微笑回應。
  年輕人會昂著頭,意氣風發的敷衍門子,覺得天下都是自己的。
  他不老,但經歷比許多老人都多。
  他見多了那些人海沈浮,見多了那些嘚瑟的人沒好下場。
  所以,平淡才是真。
  “赫連百戶。”壹個小吏止步行禮。
  赫連榮點頭,問:“指揮使可在?”
  “指揮使在等妳。”
  大軍出征在即,赫連燕的事兒也不少,安排密諜先行出發,打探消息,看看能否混進城中……
  到了值房外,赫連榮輕聲道:“指揮使,下官赫連榮求見。”
  正在看名冊的赫連燕擡頭,“進來吧!”
  “是!”
  赫連榮進去。
  赫連燕說道:“我剛定下了十余人,稍後令他們出發。”
  “是!”
  赫連榮接過冊子,看了壹眼被紅筆勾上的人名,然後把名冊收入胸中。
  “國公請妳喝酒,妳可知曉用意了?”赫連燕問道。
  “是,下官再無牽掛,當為國公效忠。”
  “人手是我派去的,可惜,晚了。”赫連燕說道:“事到如今,妳對北遼,大遼吧!妳對大遼還有何想法?”
  赫連榮擡頭,眼神蒼涼,“下官在大遼過了前半生,出生,成長,讀書,科舉,出仕,壹路順暢。
  剛出仕時,下官壹心為了大遼,說愛民如子也不為過。可壹朝兵敗,親人盡數被牽累,下官,恨不能領大軍殺入北遼,活剝了赫連春!”
  “人之常情。”赫連燕設身處地的為他想了想。“大軍征戰,刀槍無眼,將士殉國也就罷了,百姓也會死傷不少。妳覺著呢?”
  “您這話,是想問下官是否對大遼百姓還留著情義吧?”赫連榮反問道。
  “妳是個聰明人。”赫連燕很滿意,“對。”
  赫連榮說道:“若說沒情意,有些假。上次征伐內州時,破城後,大軍絞殺殘余守軍,城中百姓死傷不少。下官看著壹個婦人抱著死去的孩子嚎哭,那壹刻,下官,心酸了。”
  “畢竟是同族。”
  赫連燕說道:“我與妳不同,在小時,壹家都被滅了。故而,我對大遼沒什麽情義。妳有情,我不忌諱。”
  赫連榮擡頭,“多謝指揮使。”
  “妳若是無情,我會請示國公,以後不可讓妳參與機密之事。”赫連燕捋了捋飄落在眼前的長發,“無情的人,對誰都無情,不可重用。”
  “下官這還誤打誤撞了。”赫連榮笑道。
  “是誤打誤撞嗎?”赫連燕問道。
  赫連榮苦笑,“什麽都瞞不過指揮使。”
  “從今日起,妳便是另壹個赫連榮了,好生為國公效力。”
  “是!”
  剛起身,外面來了兩個看著風塵仆仆的錦衣衛。
  “指揮使。”
  赫連榮看到了壹個包袱。
  “可是……”他的臉頰顫抖了壹下。
  壹個錦衣衛點頭,“赫連百戶,節哀!”
  赫連榮吸吸鼻子,“他們是如何死的?”
  “被流放到那邊後,他們必須每日幹活。壹般人到了那裏……就說我二人到了那裏,別說幹活,冷的要命。”
  “直接些。”赫連燕說道。
  “是。下官帶著美酒,用美酒和那幾個殘留的人犯問話,得知他們是被野人擄走的。下官就跟著去,壹路尋到了那個部族之外,擒獲了壹人,拷打得知……他們被弄死後,丟在了野外,被獸類啃噬。”
  赫連榮平靜的問道:“可知是如何弄死的?”
  這等慘事竟然還要問……錦衣衛低下頭,“那地方,但凡是個女人……至於男人,他們不挑食。”
  “知道了。”
  赫連榮接過包袱,行禮,“多謝二位兄弟冒險走這壹趟。”
  “客氣了。”
  赫連榮背著包袱出去。
  他尋了鏟子和鋤頭,又去了棺材鋪,和老板說好晚些送棺木去北門之外,這才騎馬出城。
  出城時,有軍士見他帶著這些東西,不禁樂了,“赫連百戶這是要去開荒?”
  “是啊!開荒!”赫連榮微笑。
  出了北門,壹直往前,就在壹片田地的邊上,有壹條水渠。
  水渠筆直,兩側有樹木郁郁蔥蔥。
  “這地方不錯吧!”
  赫連榮下馬。
  他尋了壹個地方,先用鋤頭挖了壹下,覺得土質不錯。
  “就這裏吧!娘子?”
  他看著包袱,然後微笑,“妳喜歡水,總是說喜歡水的人心好。水邊有樹木,如此,妳無事可領著孩子站在樹下,看著前方壹望無垠的田園,美不美?”
  壹滴淚從臉上滾落。
  他開始挖掘。
  他失去了左手,單手挖掘很是吃力,而且不好控制範圍。
  壹個多時辰後,壹輛大車緩緩而來。
  “赫連百戶!”
  為了討好這位錦衣衛的實權人物,棺材鋪的掌櫃親自送來了棺木。
  “怎地要小的呢?大的也是壹個價錢!”掌櫃下了馬車,笑道。
  可棺木是越大越貴!
  “都是些衣裳,沒必要太大,空蕩蕩的,他們不喜歡。”
  “衣冠冢?”
  “是!”
  見他單手挖掘艱難,掌櫃說道:“小人也曾種過地,要不,小人來吧!”
  “不了。”
  赫連榮指指邊上,“把東西擱下,妳先回吧!”
  “好。”
  棺木卸下,掌櫃再度問道:“真不用幫忙?”
  “不用!”
  赫連榮繼續挖,直至傍晚。
  他打開棺木,打開包袱。
  包袱中的衣裳淩亂,且被撕扯的沒法看。
  他跪下,壹點點的把衣裳理清楚。
  然後,把衣裳放在棺木內。
  “不是沒錢買棺木,我想著,壹家人在壹起,熱鬧!”
  他跪在棺木之旁,仔細看著那些衣裳,特別是女子的衣裳和孩子的衣裳。
  夕陽下滑,橘黃色的光芒映照大地。
  壹個男人跪在棺木邊上,嘶啞著嚎哭:“娘子,大郎……”
  三三兩兩農人歸家了,壹群群鳥兒歸巢,嘰嘰喳喳的。
  赫連榮把棺木努力推進了坑中。
  他跪在地上喘息著,汗出如漿。
  看著棺木,他哽咽道:“我不是個好夫君,也不是個好父親。妳們去了,留下我孤零零在這世間煎熬。我想跟著去,可那個狗賊還在,還是帝王。舍古人也還在,越發的兇狠了。我恨!”
  他擡頭,用右手抽打著自己的臉頰。
  “我恨吶!”
  他猛地低頭,額頭重重的撞在地上。
  臉部也貼著地面。
  聲音從泥土的縫隙中迸發出來。
  “赫連春,舍古人……”
  遠方,烏達策馬掉頭。
  壹路回到楊家。
  “埋在了北門之外?”
  “是。”
  北門外不適合埋人,但赫連榮還是把妻兒家人的衣冠冢弄在了那裏。
  “向北!”
  楊玄在這壹刻理解了赫連榮的心思。
  “他想讓妻兒看著我北疆大軍壹路北進,直至攻破寧興城,滅了赫連春,弄不好還有舍古人。”
  這是好事兒。
  烏達說道:“看著他跪在那裏哭,真是不好受。”
  “中年喪妻、喪子,誰能好受?”楊玄說道。
  “國公。”壹個侍女出來,“大郎君說該講故事了。”
  “這就來。”
  每日給阿梁講個故事,這是父子之間的約定。
  阿梁早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邊是劍客和富貴。
  “阿耶!”
  楊玄進來。
  富貴熱情的過來搖尾巴。
  劍客看了他壹眼,又躺下。
  “今日咱們說壹個吃貨的故事,話說陳國時,有人喜歡吃魚……”
  聽完故事,天也黑了。
  天黑就睡覺,是許多人家的習慣。
  說是習慣,實則也是無奈之舉。
  蠟燭價格貴,燈油也不便宜,沒事兒誰大晚上點燈?
  而且,許多事兒也無需點燈,甚至需要滅燈。
  妳想上茅廁,家中有曬幹的桿子,點壹根去。
  第二日,楊玄去了節度使府。
  “糧草就位了。”
  劉擎把壹本冊子遞給楊玄。
  “去歲收了不少糧食,倒是不缺,不過這壹路就怕敵軍偷襲糧道。”
  “我會先打下壹個地方作為落腳點!”
  “何處?”
  “寶德!”
  坤州五座城池,寶德靠近內州。
  “強攻?”宋震問道。
  楊玄搖頭,“不,雷霆壹擊。”
  “讓誰去?”宋震問道。
  這等突襲需要將領果決,決不能拖泥帶水。
  “老二!”楊玄說道:“屠裳輔佐。”
  王老二也該出頭了,這壹次令他為前鋒,便是開端。
  “如此,寶德便是此戰的要點。若是不能攻占寶德,大軍無所依。壹旦周邊敵軍猬集,此戰怕是就多了波折。”宋震蹙眉,“讓王老二去……”
  那個棒槌若是沖動起來,屠裳也控制不住啊!
  “我說過,此次若是壞事,以後肉幹就別想了。”
  交代了自己走後壹些事兒後,楊玄出去。
  “國公。”
  他在門外碰到了赫連榮。
  這人眼睛有些血絲,看著有些溫和。
  比往日少了些羈絆。
  “好好幹!”
  “是!”
  楊玄接著去了玄學。
  “明日就走?”
  寧雅韻沒看到阿梁,頓時熱情去了大半。
  “對,明日出征。掌教,此次您就不去了吧!”
  “讓老夫坐鎮桃縣?”
  “對。”楊玄說道:“這邊出兵,長安那邊會不會派人來弄些事,誰也說不清。有您在桃縣坐鎮,我才放心。”
  “安心去吧!”寧雅韻甩甩麈尾。
  “您這話怎麽有些敷衍呢?”
  “那便預祝妳凱旋。”
  “還是敷衍。”
  老帥鍋不滿的道:“妳走後,吩咐他們,阿梁隔幾日送來壹趟,老夫好生教教他。”
  “您可別教他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寧雅韻起身,張開雙手,“妳覺著老夫神叨嗎?”
  楊玄仔細看看,“神叨!”
  ……
  第二日淩晨,楊玄早早就起了。
  先去看了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兒子,然後去周寧那裏道別。
  “壹切小心!”
  “放心。”
  楊玄出了家門,外面烏壓壓壹片人。
  虬龍衛,烏達帶著的護衛……以及錦衣衛。
  姜鶴兒站在他的身後,看著這個場景,不禁打個哈欠。
  “出發!”
  天還黑著,楊玄出了小巷子。
  遠處,寧雅韻站在屋檐下,看著他走出來。
  “保重!”
  然後,寧雅韻轉身離去。
  身姿飄逸。
  楊玄到了城外。
  六萬大軍正列陣以待。
  “見過國公!”
  六萬人的呼喊,令整座城池都蘇醒了過來。
  “國公出征了!”
  那些百姓再無睡意,哪怕知曉趕不上去送行,依舊爬起來,穿衣洗漱,出門往城外去。
  可等他們到時,那片空地壹無所有。
  壹個老人看著遠方,“國公此去,當凱旋!”
  “必定凱旋!”
  整個北疆都在看著北方。
  無數人在祈禱,也有人在詛咒。
  “他走了。”
  早起的趙赟眼泡有些大。
  “是,昨日淩晨走的。”
  有侍女送來茶水,趙赟喝了壹口,鼓漱幾下,吐在了另壹個侍女拿著的痰盂中。
  晨曦中,他看著北方。
  說道。
  “別回來了!”
  ……
  噠噠噠!
  三千騎兵在疾馳。
  上午的霧氣還未消散,馬蹄聲震動著大地。
  前方有人喊道:“發現北遼旅人!”
  王老二說道,“殺了!”
  前方傳來慘叫聲。
  跟著的屠裳說道:“老二,妳覺著如何?”
  此次王老二為前鋒,率軍突襲寶德,楊玄令屠裳隨行,壹是參贊,而是約束王老二。
  王老二說道:“有旅人,說明寶德還未曾發現咱們。”
  他看了屠裳壹眼,“屠公,妳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好似壹物。”
  “什麽?”
  “菊花!”
  王老二策馬疾馳,“出發!”
  三千騎兵壹人二騎,呼嘯而去。
  路旁,兩具屍骸躺在那裏,雙眸呆滯。
  ……
  寶德城中。
  錦衣衛小旗陶準帶著三個手下在城門後蹲著。
  看著,就像是乞丐。
  說起來看也和乞丐沒啥區別。
  城中能乞討到東西的地方都被占據了,陶準前夜帶著三個手下滅了占據南門的壹夥乞丐,順手就成了南城的老大。
  馬貴看著城外進來的壹隊斥候,低聲道:“看來他們依舊未曾發覺。”
  秦二靠墻坐著,雙手攏在袖口中,吸吸鼻子,“出發前指揮使說過,咱們主要是襲擾,牽制。南門這裏軍士不算多,此事容易。”
  馬貴歡喜的道:“是啊!功勞唾手可得。”
  二人見陶準默然,就問道:“可是不對?”
  陶準點頭。
  “老子的目標,是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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