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定然能回來

　　南周商人來的很快。
　　“傳聞南周皇帝寵溺這位公主到了極致，如今壹見，果然。”
　　今日聽聞此事，所有人都壹致贊同來看熱鬧，其中怡娘最為積極。
　　源源不斷的車隊開進長安城，那些衣著華麗的南周商人矜持的看著長安城，眼中閃爍著光芒。
　　“土包子。”老賊不屑的道。
　　“不是土包子。”曹穎說道：“他們在琢磨如何從在長安城中掙錢。”
　　商人重利。
　　南周商人奉命來到長安，當然不可能只是為了照拂那位南周珍寶。
　　“女人啊！”怡娘的眼眸中多了壹層叫做羨慕的霧氣。
　　曹穎幹咳壹聲，“都多大歲數了，還羨慕少女呢？”
　　怡娘冷笑，“看看妳，多大歲數了，還跟著那些年輕人學傅粉。”
　　老賊壹聽就來勁了，走到曹穎身前，“哪裏哪裏？這大把年紀了還想勾搭小姑娘，老曹，妳上次不是說早就用不了了嗎？”
　　曹穎不自在的擋住臉，“臉上起了個包，這才傅粉遮擋壹番。”
　　“小心有毒。”楊玄記得那些粉裏摻和了什麽鉛。
　　車隊浩蕩，讓大唐百姓見識了壹番南周商人的遮奢。
　　梁靖就像是壹只勤勞的小蜜蜂，飛也似的在東市和楊家穿梭著。
　　“買下來了，不過想填平耗費不小。”梁靖壹臉糾結。
　　楊玄只是笑了笑。
　　“哎！南周商人來了，也沒見什麽動靜啊！”
　　“他們需要打探。”
　　“好吧，打探。”
　　梁靖此次花費不小，心中沒底，於是每日往楊家跑。
　　“那位皇後如今越發的端著架子了，昨日令人去貴妃那裏，說是身體不適，請貴妃去商議事情。貴妃不傻，浩浩蕩蕩帶了壹群人過去……”
　　梁靖壹臉唏噓。
　　“後來呢？”楊玄想到了自己看的那些宮鬥小說，什麽皇後給女主下毒，皇後陷害女主，皇後擠兌女主，皇後……
　　穿越小說裏，皇後就是狼外婆。
　　梁靖譏誚的道：“皇後明裏暗裏說什麽要端莊，要規勸陛下保重身體……”
　　楊玄納悶，“就沒下藥，沒陷害？”
　　梁靖詫異的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不熱啊！”
　　“沒燒。”
　　“這是宮中，就算是要陷害也會隔著遠遠的。皇後若是敢當著面陷害貴妃，無需證據，陛下就能收拾他，保證楊氏沒臉見人。”
　　呃！
　　楊玄覺得自己落伍了。
　　不，是後世人落伍了。
　　原來當面陷害是不可能的啊！
　　“那為何帶壹群人去？”
　　“當然是為了氣勢。”
　　“哦！”
　　宮鬥小白換了個話題，“那塊地如何了？”
　　梁靖撫須，“正在填平。”
　　等他走後，怡娘給楊玄普及了壹番宮鬥常識。
　　“除非皇後比皇帝還厲害，否則這等拙劣的陷害必然是皇帝的指使。”
　　“問題是皇後比皇帝還厲害，她還做什麽皇後？直接改朝換代了。”
　　老賊蹲在那裏吃肉幹。
　　“嗯！”怡娘壹眼掃過去，厲聲道：“規矩！”
　　老賊趕緊跪坐下去。
　　王老二舉手，“吃完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怡娘壹邊嘀咕，壹邊去弄吃的。
　　吃完飯，楊玄帶著人去巡街。
　　身為法曹尉，他不但要管刑法，還得管治安。
　　身後帶著壹溜不良人和小吏，楊玄進了東市。
　　“看，南周商人。”老賊指指前方。
　　幾個南周商人正在店鋪裏和老板說話。
　　楊玄特地去了那塊地皮看了壹眼。
　　“抓緊了。”
　　梁靖這廝竟然也在。
　　“摸魚！”朱雀不屑的道。
　　“子泰。”梁靖現在越發的親熱了，壹開口就是楊玄的字。
　　“這是……發了？”楊玄挑眉。
　　梁靖矜持的道：“就在先前，幾個南周商人來打探，想買地皮。”
　　“梁兄沒賣吧？”
　　“為兄是大唐官員，怎能和南周商人做生意？丟娘娘的臉。”
　　“若是對方出價高呢？”
　　“不裝了。”梁靖丟開面具，“若是他們出高價能否賣了？”
　　“梁兄是想要能下蛋的母雞，還是壹刀剁了，只能吃肉的公雞？”
　　“當然是母雞。”梁靖笑的有些松垮垮的曖昧，“為兄不喜男風。”
　　這個老蛇皮！
　　“出租不好嗎？”
　　啪！
　　梁靖拍了額頭壹巴掌，真拍，額頭都紅了。
　　“妙啊！”
　　長安城中的店鋪價格只會不斷上漲，這壹點楊玄深信不疑。
　　拉面館在改造中，楊玄偶爾去視察，指出壹些問題。
　　韓瑩很盡職，每日早早來到現場，甚至跟著擡東西。
　　“這女人瘋魔了。”老賊搖頭。
　　“郎君。”韓瑩看到了他們，過來說道：“價錢怕是要增壹些。”
　　“為何？”楊玄不解。在改造之前他就做過預算，不該啊！
　　“鐵器漲價了，咱們要買不少鐵器。”
　　鐵器的壓力連梁靖都感受到了。
　　“淳於氏這是要瘋了嗎？”
　　淳於氏的作坊被壹把火燒掉了不少，但他家的庫存就足以彌補產量的缺失。這次漲價就顯得格外的不合時宜。
　　“不是淳於氏。”老賊去打探了消息，“是王氏的礦石少了。”
　　王氏礦石少的蹊蹺。
　　楊玄不好直接打聽，就去了國子監。
　　“說是王氏的礦山出了問題。”
　　鐘會對這個不感興趣，“對了，妳最近修煉的如何？”
　　“大有長進。”楊玄修煉從不懈怠，所以很是自信。
　　“來，和老夫試試。”
　　“沒問題。”
　　晚些，楊玄去見周寧。
　　“這是傷了？”周寧用纖長的手指往上扶扶玳瑁眼鏡。
　　“沒事。”楊玄摸摸青腫的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來國子監有事，順帶來看看助教。”
　　“蠢貨，女孩子要哄的，妳該說自己來國子監看她，順帶辦事。次序不同，感受也不同。”朱雀恨鐵不成鋼。
　　周寧看了他的嘴角壹眼，“剛受的傷。”
　　“剛撞到了柱子。”楊玄想到先前鐘會及時收手，拳風擦過自己嘴角的事兒。
　　“心神不寧？”醫者的本能在周寧的身上彰顯的淋漓盡致。
　　這妹紙以後會不會把我看透了？楊玄看了她壹眼，“不知怎地，腦子裏總是有些恍惚，覺得身體有問題。”
　　“什麽問題？”周寧拿出針灸匣子。
　　“腦子裏總是想著……想著助教給我診療的場景，覺著怕是傷勢還沒好。”楊玄正在想詞，沒註意。
　　“躺案幾上，解衣！”
　　“小玄子，閉眼！”綠燈狂閃。
　　楊玄躺在案幾上，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羔羊。
　　“閉眼！”
　　閉上眼睛。
　　她想作甚？
　　銀針高舉。
　　嗖！
　　“什麽感覺。”
　　“哎！酸，漲，麻。麻了，麻了……”
　　壹番診治，楊玄起身，“多謝助教。”
　　周寧收了銀針，“去吧。”
　　楊玄走後，周寧跪坐在那裏，臉色有些變化。
　　“心思多！”周寧冷哼壹聲。
　　“助教！”
　　壹個學生被人扶著來求助。
　　“腿剛才瘸了。”
　　“躺著。躺席子上，誰讓妳躺案幾？”
　　“嗷！”
　　“好了，只是脫臼罷了。”
　　“助教真兇。”
　　周寧輕輕扶了壹下玳瑁眼鏡，神色平靜中帶著些聖潔之意。
　　……
　　宮中。
　　“陛下。”
　　皇帝下朝後，神色平和的來到了後宮之中。
　　“鴻雁今日看著氣色頗好。”皇帝的話換來了貴妃的嬌羞。
　　“南方的果子剛到，陛下吃幾顆吧。”
　　就著貴妃的玉手吃了幾顆果子後，皇帝面色微沈，貴妃要了帕子擦擦手，問道：“可是朝中有事煩心嗎？”
　　“若是旁人這般問，朕定然要治她壹個窺探朝政之罪。”皇帝笑了笑，“王氏的礦出了事，礦石產出大減，淳於氏那邊拿不到鐵礦，自然無法產出……長安鐵貴，朕就怕天下鐵貴。”
　　貴妃壹怔，“鐵器能用許久呢！”
　　“天下人多。”皇帝莞爾，“妳的好，他的壞。加之打造兵器，各等農具器具，每年耗費的鐵不盡其數。壹旦沒了鐵礦，難道用木頭去殺敵？”
　　貴妃赧然，然後勸道：“既然如此，那便恢復了便是。”
　　“難。”皇帝搖搖頭，“說是疫病橫行，加之礦洞垮塌，無人敢下去。”
　　貴妃悚然而驚，“那可不得了，二郎，臣妾記得當年老人說疫情之事，十室九空啊！”
　　皇帝點頭，“此事兇險，朕在想派何人去妥當。要悍不畏死，還得機警靈動。”
　　壹個人的名字在貴妃的腦海中轉動，她脫口而出，“陛下，楊玄。”
　　皇帝壹怔，“楊玄？”
　　韓石頭看了壹眼貴妃。
　　焦麗說道：“陛下，就是上次救了貴妃的那人，如今好像是在萬年縣為縣尉。”
　　“哦！朕記起來了，上次他還阻攔了北遼使者，有趣的壹個年輕人。”
　　貴妃笑道：“臣妾想來想去，就這麽壹個熟悉的官吏了。”
　　皇帝伸手，輕輕拍了壹下她的肩頭。
　　“韓石頭。”
　　韓石頭上前壹步，“奴婢在。”
　　皇帝說道：“如此，令那楊玄去處置此事。”
　　“是。”
　　韓石頭壹路去了前面，吩咐人把此事走三省的程序。
　　他站在宮殿外，目光幽幽。
　　身後，有內侍說道：“那可是疫病啊！這位楊少府此去可能回來？”
　　韓石頭負手看著前方。
　　“他定然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