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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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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想做漁翁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皇帝瘋了。
  狠抽了越王壹巴掌後,令人去老李家的道觀,毒打了觀主壹頓,據聞奄奄壹息。觀中幾個出家的宗室女看不過去,就呵斥了幾句,結果來人卻令她們禁足。
  這是何等的猖狂?
  有心人知曉出事兒了,就令人去打聽。
  “寧城公主帶著廖勁出了北疆。”
  “那又有什麽?”
  幾個宗室女覺得皇帝真是瘋了。
  打聽消息的侍女說道:“消息進宮,陛下當即狠抽了越王壹巴掌,借故又杖斃了數人,宮中風聲鶴唳呀!”
  “這是……”壹個宗室女茫然。
  “好像聽聞那個小子……和皇帝不睦,廖勁走了,他執掌北疆,那北疆……皇帝調不動了!”
  “原來如此!”
  皇帝確實是瘋了,貴妃都躲得遠遠地。歷來大膽的虢國夫人更是告病,發誓最近不進宮。
  唯有忠心耿耿的韓石頭跟在皇帝身邊,據聞整日強笑,很是辛苦。
  ……
  “廖勁走了?”
  黃春輝致仕歸家,不讓兒孫去外面打探北疆的消息,可今日卻有故人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登門送來了這個消息。
  黃露隨侍在側,奉茶後,客人憂心忡忡的道:“黃相,北疆由此多事了。老夫最擔心北疆那邊舉起反旗,若是如此,唯有調動南疆大軍鎮壓。
  南疆大軍壹動,南周就會反撲。北遼也會順勢出擊,到了那時,大唐,危矣!”
  只需想想那個局面,黃露就心中茫然。
  這個大唐,危險了。
  黃春輝卻平靜的道:“老夫致仕了。”
  來人說道:“黃相在北疆的威望不作二人想,但凡您說壹句話,北疆的局面,頃刻間便能扭轉過來。”
  黃露看了老父壹眼。
  黃春輝喝了壹口茶水,耷拉著眼皮子,“老夫致仕了,人走茶涼,什麽威望?早已化為東流水,壹去不復返。大郎。”
  黃露欠身,“阿耶。”
  黃春輝幹咳壹聲,“老夫乏了。”
  來人不死心的道:“黃相,大局為重啊!”
  黃春輝起身,黃露知曉老父這是惱火了,趕緊過去,“請。”
  送走來人,黃露回來,黃春輝卻去了書房。
  他來到書房外,見黃春輝站在地圖前,手指頭在北疆那旮旯劃動。
  “阿耶,廖勁私自離開,是大罪。”
  “他連節度使都不做了,在乎什麽大罪?”黃春輝幹咳壹聲,“他如今的處境本就尷尬,留著多余,可能會被長安利用……
  老廖啊!老了老了,還是果斷了壹把。”
  黃露不解,“阿耶,外面都說廖勁是自覺虧欠了寧城公主,所以心甘情願跟著她走。”
  黃春輝搖搖頭,“他若是覺著虧欠了寧城公主,怎會跟著去?
  他下半身無法動彈,跟著去,對二人而言都是折磨。
  他壹直在尋找借口離開北疆,又不肯走致仕這條路,擔心會被長安利用。老廖啊!”
  黃春輝拍拍地圖,“可惜了我北疆豪傑!”
  黃露心中漸漸明悟,對北疆越發的好奇了,“北疆怎會有這麽多慷慨悲歌之士?”
  黃春輝說道:“以壹隅之地,為大唐抵禦強敵。帝王打壓,門閥世家打壓,他們怡然不懼,北疆的風,吹的他們骨頭硬,吹的他們,不惜此身。”
  黃露擔心勾起老夫的情緒,趕緊換了個話題,“阿耶,剛才那人是想請您說話,估摸著是皇帝的人吧!”
  黃春輝點頭。“這是想讓老夫發聲,壓制楊玄。”
  “那您……”黃露對楊玄沒什麽直接印象,覺得此人太過跋扈了些。
  “老夫若是發聲打壓他,他不會低頭,那個小崽子,老夫知曉他的秉性,越是壓制,越是執拗。
  可老夫發聲,北疆內部會分裂,許多文武官員會站在他的對立面,會給他使絆子。他只能反擊,清洗……”
  黃露悚然而驚,“如此,北疆就亂了。若是楊玄清洗成功,定然會與長安壹刀兩斷,北疆將會成為國中之國。若是失敗……”
  黃春輝指指地圖上的北遼,“若是失敗,赫連春會順勢出兵。北疆破,北遼大軍能輕松兵臨關中。大唐,要麽南遷,要麽,就只能死守關中。”
  “那阿耶您為何不答應呢?”黃露很不解,“楊玄此人如今看來,太過桀驁不馴,對長安,對陛下並無半點尊重。此人年輕,獨掌北疆大權後,說不得會漸漸膨脹,以後,就越發難制了。”
  他是真的不解,老父雖說對皇帝不滿,但對大唐的感情卻是實實在在的。若是可以,為大唐而捐軀,黃春輝會毫不猶豫。
  “若是您答應,我以為,陛下定然會以您為帥,領長安大軍北上,兵臨北疆。
  北疆那些將士跟隨您多年,誰敢拿著刀槍沖著您?
  我敢打賭,您領兵到達北疆的那壹日,就是楊玄眾叛親離的時刻。
  您,為何不答應呢?”
  黃露真的不解。
  “其壹,妳小看了楊玄,若是老夫領軍北上的消息傳到北疆,他第壹件事便是清洗,不惜代價的清洗。
  其二,妳要知曉,若是北疆被陛下掌控,第壹件事,依舊是清洗,而且,清洗的會格外血腥和殘忍。
  裴九的人,老夫的人,廖勁的人,楊玄的人……陳州軍會被徹底清洗,北疆軍也是如此……
  那麽,之後的北疆還剩下什麽?”
  黃春輝屈指敲敲桃縣,“這些,只是外因。令老夫不答應的原因,是陛下。”
  黃露愕然,“陛下?”
  “對。”黃春輝回身,“和陛下相比,老夫更看好楊玄執掌北疆。”
  “您是說,楊玄的能力,比陛下更出色?”黃露覺得老父怕不是昏頭了。
  黃春輝看著地圖上的北疆,認真的道,“是。”
  ……
  鄭遠東來到了那家酒肆。
  “老夫要見他!”
  掌櫃打著哈欠,“趙主事今日忙碌。”
  鄭遠東坐下,“告訴他,急事。”
  掌櫃看著他,擺擺手,有夥計出去。
  鄭遠東喝著酒,看似悠閑的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趙三福出現在門外,低聲對出迎的掌櫃說道:“多事之秋,盯著些,但凡有岔子,殺了。”
  “是。”掌櫃帶著人消失。
  “來了?”鄭遠東端著酒杯,仰頭幹了,“痛快!”
  趙三福進來,坐在他的對面,“我很忙。”
  “忙著北疆之事?”鄭遠東給自己倒了壹杯酒。
  “鏡臺接到廖勁和寧城公主出北疆的消息,王守就瘋了,當場打折兩人的腿。
  隨後宮中召見,出宮後,王守壹瘸壹拐的,臉上高高腫起,眼中有驚懼之色。
  顯然,宮中那位,發狂了。”
  趙三福坐下,拿起酒杯喝了壹口,“原先鏡臺派去南周和南疆不少人,王守令大半回歸,轉向北疆。
  妳要知曉,楊略是皇帝的眼中釘,他手中的那個孩子,時刻提醒著皇帝,孝敬皇帝的血脈,還在,在他的掌控之外。
  他會懼怕,會做噩夢。
  如今他竟然能舍棄對楊略的追殺,可見對北疆的忌憚和仇恨。”
  子泰,妳這壹下,成了皇帝必殺之人……趙三福仰頭幹了杯中酒,雙眸閃過精光,“痛快!”
  他放下酒杯,發現鄭遠東也幹了,且神色振奮,“北疆脫離了他的掌控,若是早知如此,他定然不會讓張楚茂執掌南疆。如今,他慌了,擔心南疆北疆突然起兵反叛,哈哈哈哈!”
  “國丈剛才進宮了。”趙三福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去給他吃定心丸。”
  “張楚茂若是敢謀反,他就敢把楊氏斬盡殺絕。江山都要沒了,還忌憚什麽壹家五姓,盡數殺光了才好”鄭遠東知曉皇帝有這份狠辣。
  “機會來了。”趙三福說道:“北疆壹朝脫離他的掌控,天下風雲動。這也是咱們的機會。”
  鄭遠東點頭,“稍後老夫去見那位,天邊多了壹抹曙光,我等的堅持,也有了結果,可見,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孝敬皇帝在天之靈,在護佑著那位,在護佑著咱們。”
  稍後,他把消息送到了貞王李信那裏。
  “本王已經知曉了消息。”李信握拳,“楊玄執掌北疆,偽帝慌亂了,要抓緊時日拉攏人手,壹旦天下風雲動,便是咱們的機會。”
  “是。”鄭遠東看了他壹眼,眼中有些譏誚之色。
  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君臨天下?
  等他走後,姜瑜進來,“鄭遠東城府深,大王還是要小心他。”
  “這等時候,牛鬼蛇神都會鉆出來。鄭遠東城府是深,可壹個臣子能作甚?
  等本王登基後,先重用他,令他與群臣爭鬥,為本王前驅,驅逐對頭。
  事成後,再給與高官爵位,驕其心。其人必然得意忘形。
  壹旦出現錯處,那些殘敵便會彈劾,本王再出手,那些殘敵自然感激零涕,人心歸附。如此,壹舉兩得。”
  這是帝王之術。
  也是權衡之術。
  李泌最擅長的便是這個。
  鄭遠東隨後去見了庸王李真。
  “哎!可憐大唐,多災多難。”李真看著有些憂慮,“若是皇帝為此發怒,本王可會被牽連?”
  “大王放心。”鄭遠東說道:“北疆那邊才是皇帝關註之地。”
  李真微胖的臉上多了些放松,感激的道:“辛苦妳了。”
  “臣不敢言苦。”鄭遠東看著這位前皇子,百感交集,“多年等待,終於看到了希望。”
  “是啊!”鄭遠東眼中有水光閃爍,“大王再忍耐忍耐。”
  李真點頭,“多年都等了,本王不在乎多等些時日。可惜不能去恭陵祭拜,否則,當告訴阿耶這個好消息。”
  “事成之後,自然能去。”鄭遠東覺得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對了。”李真換了個話題,“那個楊玄,可否拉攏?”
  鄭遠東笑道:“大王敏銳。那楊玄出身貧寒,從小吃苦。到了長安後機緣巧合進了國子監,隨後壹路順遂。其人頗有些能力,說文武雙全也不為過。不過要想拉攏此人,難。”
  “為何?”
  “此人並無牽掛。”
  “本王明白了。那周氏呢?”
  “周氏在長安。”
  “周氏若是敢肆無忌憚的出手襄助,皇帝就敢肆無忌憚的出手壓制周氏。”
  “這是牽制。”鄭遠東覺得這是牽壹發而動全身的局,“想拉攏楊玄,就必須讓他看到好處。當下對於他而言,最大的好處便是牽制長安,給北疆支持。
  可如今楊玄在長安,在朝中幾乎人人喊打,誰支持他,誰便會成為過街老鼠,臭名遠揚。
  不過大王無需擔心,皇帝在,楊氏等世家門閥在,楊玄再大的本事,也得收著些。”
  “兩邊爭鬥……”李真微笑,“本王,卻想做那個漁翁!”
  “大王睿智。”這是鄭遠東最欣賞庸王的地方,裝孱弱,裝膽小,演技超壹流。該有決斷的時候,他不乏果決,不乏敏銳。
  “如此,那楊玄便是為王前驅,以後若是有成,本王會對他留壹線生機。”
  “大王仁慈。”
  李真眉間松緩,多年的積郁漸漸消散,嘆息,“可惜阿耶了,本王,真想去看看。”
  ……
  恭陵。
  從韓石頭來過之後,那群鳥兒消停了壹陣子,沒多久,又開始沖著祭祀的人投屎。
  恭陵有官員官吏,為首的是郎中張博。將領是校尉陳霖。
  大清早本該去祭祀,焚香,上貢品——外界傳聞孝敬皇帝的死和當今太上皇和當今皇帝脫不開關系,故而管理恭陵的官吏們不敢怠慢。
  張博換好了官服,有些頭痛的道:“今日又要清洗了。”
  上香供奉必須他來主持,壹陣鳥屎攻擊後,回來必須得更衣沐浴,很是麻煩。
  想想,就那壹頭長發的清洗和曬幹得多久?
  “張郎中。”陳霖來了。
  也是頂盔帶甲,和官服不同,甲衣只需擦拭就好。
  “陳校尉。”張博嘆道:“此刻,老夫更想做個武將。”
  “來世吧!”陳霖笑道,“對了,有個消息。”
  “什麽?”
  “北疆那邊,廖勁跟隨寧城公主離開了桃縣,如今,那邊是楊玄掌控。”
  “這……大唐要亂了。”張博愕然。
  壹個小吏在前方說道:“張郎中,都準備好了。”
  張博苦笑,“哎!老夫這便去挨壹場。”
  陳霖笑道:“好走。”
  這地方鳥不拉屎,在這裏和被流放並無區別,所以反而少了紛爭。
  陳霖擅吹塤,他拿出塤,二人壹起上前。
  接近石碑後,鳥群臨空,嘰嘰喳喳的。
  陳霖跪坐,開始吹塤。
  塤聲悠遠,兩側的軍士小吏束手而立。
  張博點燃三炷香,行禮。
  嘟囔著,“陛下,北疆楊玄和陛下撕破臉了,北疆,怕是不屬於大唐了。”
  他上前,準備把香插在香爐中。
  往日這個時候,鳥群就開始投屎了,雨點般的,讓妳避無可避。
  張博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意外的,鳥屎沒來。
  他趕緊把香插在香爐中,驚訝的擡頭。
  鳥群就在陵寢上空盤旋著。
  不知怎地,壹種肅穆之意油然而生。
  塤聲幽幽,鳥兒伴隨著塤聲,壹次次的在陵寢上空盤旋。
  陵寢前,兩排柏樹肅立,枝葉悠然隨風而動。
  仿佛,是在,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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