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二十五章 殺光，築京觀

　　阿史那燕榮失敗了！
　　這代表著道州成了孤城。
　　巨大的失落感令潘廣成聲嘶力竭的沖著李玄狂吐老痰，他想用這種方式來發泄憤怒，壓制恐懼。
　　他覺得李玄會憤怒。
　　可李玄卻好似很高興。
　　仿佛壹直在期待著這個結果。
　　然後……
　　“城破後，守軍壹個不留！”
　　這是什麽？
　　變種的屠城！
　　只是放過了城中的百姓！
　　“不！”有人喊道：“小人願降！”
　　“殺了他！”潘廣成大喊。
　　刀光閃過，呼喊的軍士人頭落地。
　　但，恐懼卻令守軍面無人色。
　　李玄指著城頭說道：“在黃州，在乾州，這群畜生屠光了城中的軍民。他們習以為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們為何能如此肆無忌憚？”
　　李玄的眼中有怒火，“只因他們覺著大唐要滅了，無人能報復他們！那麽今日，孤當屠盡道州守軍，讓這些異族人知曉，大唐，不可辱！”
　　黃州和乾州被屠城的消息傳來後，北地軍民都感到了憋屈，以及壹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那是同族啊！
　　可皇帝跑了。
　　誰特麽的來為那些冤魂復仇？
　　李玄！
　　十余軍士走出來，沖著李玄跪下，嚎哭，“多謝殿下！”
　　北疆軍到了南地後，收攏了些南方的潰兵，其中就有黃州和乾州的幸存者。這些人對叛軍都有著滅門之仇，跟隨北疆軍廝殺不遺余力。
　　他們的心中憋著壹股子火！
　　復仇之火！
　　“攻城！”
　　裴儉喊道。
　　投石機重新裝好，弩陣逼近城下。
　　敢死營整裝待發！
　　整個北疆軍都在看著道州城。
　　今日！
　　將會有壹場殺戮！
　　滅盡守軍！
　　投石機投放了第壹波石頭，接著弩陣發威，弩箭覆蓋了城頭。
　　索雲舉起橫刀，他發誓，今日將用守軍的屍山血海來驗證主人的誓言。
　　“出擊！”
　　敢死營開始了攻擊。
　　他們頂著箭雨沖到了城下，把木梯架上去。
　　隨即，就是舍生忘死的沖殺。
　　守軍剛開始如同獸類般的瘋狂反撲，但很快就在北疆軍的打擊之下，絕望的節節後退。
　　床弩被第壹時間摧毀。
　　“老林！”李玄瞇著眼，“帶著兄弟們活動壹番筋骨！”
　　“領命！”
　　林飛豹帶著虬龍衛出發了。
　　“殿下，老夫請命！”雲山掌教郭雲海再度請命出擊。
　　他這個姿態沒問題，但卻令寧雅韻有些惱火。
　　妳這三番兩次的請命出擊，弄的在別人的眼中雲山修士對殿下忠心耿耿，而老夫就是來打醬油的？
　　老帥鍋甩甩麈尾，淡淡的道：“我玄學子弟何在？”
　　“掌教！”
　　此次寧雅韻帶著數十玄學子弟隨軍，此刻都在中軍，和虬龍衛，雲山修士壹起擔負著保護李玄的重任。
　　包冬楞了壹下，也跟了上來。
　　寧雅韻拱手，“殿下，老夫請命！”
　　這……
　　李玄覺得虬龍衛出擊就足夠了，可沒想到卻引來了麻煩。
　　他只能點頭，“壹切小心！”
　　郭雲海拱手，朗聲道：“殿下放心！”
　　“呵呵！”老帥鍋灑脫的甩了壹下麈尾，策馬出了中軍，身後，數十玄學子弟緊緊跟隨。
　　“走！”郭雲海風度翩翩，帶著雲山修士們去了另壹側。
　　兩股修士從兩側來到了城下，隨即，郭雲海看了另壹側的寧雅韻壹眼。
　　老帥鍋沖著他微微頷首，然後，輕輕壹跺腳，人就飛掠而上。
　　艹！
　　老家夥乘機搶先了。
　　郭雲海喊道：“我雲山修士，今日當立下首功！”
　　此刻，虬龍衛剛在城頭掀起了壹陣血雨腥風。
　　雲山修士接踵而至。
　　那些在死亡威脅下發狂的守軍隨即就挨了重重壹擊。
　　長劍在城頭縱橫，趁著守軍混亂之機，修士們輕松寫意的殺戮著。
　　另壹側，玄學子弟們已經占據了壹段城頭，正在沖向潘廣成。
　　“敗了！”
　　虬龍衛，雲山修士，玄學修士，就像是三只大錘，把守軍最後的抵抗意誌捶的粉碎。
　　守軍開始敗退。
　　而沒有封堵的城門就成了北疆軍突擊的口子。
　　城門打開。
　　北疆騎兵進城了，他們壹路追砍著守軍，壹面分割包圍。
　　步卒緊隨其後。
　　接著高呼，“任何收留叛軍的人家，皆被視為叛逆，誅殺！”
　　“這是要做甚？”
　　那些百姓湊在門縫後往外看，就看到那些叛軍在奔逃。
　　十余叛軍跪在地上請降，可北疆騎兵沖過來，毫不猶豫的揮刀砍殺。
　　不納降？
　　這是……
　　“這是要殺光守軍！”
　　當夕陽西下時，城中的守軍盡數被殺光。
　　壹具具屍骸被拖了出來。
　　“殿下，我軍斬殺守軍兩萬余人！”
　　裴儉稟報道。
　　李玄點頭，“明日築京觀！”
　　“領命！”
　　老賊不禁興奮的道：“殿下許久未曾築京觀了！”
　　守軍的屍骸，以及越州軍的屍骸，外加建州軍的屍骸被拉到了道州城外。
　　站在城頭望去全是屍骸。
　　第二日淩晨。
　　城中百姓接到吩咐，能走動的，願意看的，皆可出城去看京觀。
　　“走，去看看！”
　　到了城外，就看到那些民夫在搬運屍骸。
　　壹具具屍骸被堆疊起來，接著封土。
　　數萬具屍骸漸漸堆積成了壹座巨大的屍山。
　　高的令人心中發寒。
　　“天神啊！”
　　壹個老人仰頭看著京觀的頂端，“秦王殿下好大的煞氣！”
　　“這是報復！”
　　壹個官員大聲道：“黃州被屠，乾州被屠，殿下說過，將十倍還之！今日只是開始！”
　　百姓們頓時肅然起來。
　　“原來如此嗎？”
　　壹塊剛打磨好的石碑被送了過來。
　　李玄提著筆走了過去。
　　他看看京觀，低頭書寫。
　　身邊，韓紀念道：“大乾十五年七月，孤領軍大敗叛軍，集屍骸數萬於道州城外，築京觀，以震懾天下異族！”
　　煞氣仿佛透過筆端彌漫開來。
　　有人在大聲的傳頌著。
　　“孤在此敬告天下：黃州、乾州軍民冤魂不遠。從今往後，異族但凡殺我大唐壹人，孤當殺十人以報！”
　　李玄把筆壹丟！
　　回身。
　　數萬道州百姓跪下。
　　心悅誠服的喊道：“殿下千歲！”
　　……
　　阿史那燕榮逃回了建州，第壹件事便是甩鍋。
　　“潘廣成無能，以至於老夫被北疆軍伏擊，去稟告國公，速去！”
　　這是甩鍋啊！
　　這還是那個從容的阿史那燕榮嗎？
　　若是需要，下次他是否會把老夫也丟出去？
　　馬川心中涼了半截。
　　阿史那燕榮坐下，深吸壹口氣，漸漸恢復了平靜，“去告知越州錢嵩此事。”
　　他盯著信使，沈聲道：“道州是守不住了，若是老夫沒算錯，此刻道州已然失守。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原話告知錢嵩。”
　　“領命！”
　　馬川站在大堂外，想到了道州和潘廣成。
　　此戰，道州作為誘餌，不可謂不努力。
　　潘廣成知曉戰敗的後果，但依舊義無反顧的站出來，這是大無畏。
　　道州誘敵，越州牽制，建州軍最後壹擊……
　　這是阿史那燕榮的謀劃。
　　當初馬川覺著這個謀劃堪稱是無懈可擊。
　　是啊！
　　每壹步都是如此的完美無缺，怎麽會敗呢？
　　可此刻想來，他們壹廂情願了。
　　李玄只是壹個將計就計，就從魚兒變成了漁夫，而他們，從漁夫變成了魚兒。
　　這壹戰，最可憐的便是道州和潘廣成。
　　馬川腳下有些漂浮，往外緩緩而行。
　　有聲音從角落裏飄來。
　　“將軍此次謀劃堪稱是無懈可擊，可依舊敗了！”
　　“當初咱們都說此戰必勝，都覺著將軍的謀劃無懈可擊，可卻忘記了壹事。”
　　“何事？”
　　“那李玄乃是大唐名帥啊！”
　　是啊！
　　那是大唐名帥！
　　而他們把這位大唐名帥當做是了魚兒。
　　馬川突然苦笑。
　　第二日，有消息傳來。
　　“北疆軍破城後不納降，殺光了守軍。在城外築京觀，說是那京觀高聳入雲。還有京觀石……”
　　“寫了什麽？”
　　“大乾十五年七月，孤領軍大敗叛軍，集屍骸數萬於道州城外，築京觀，以震懾天下異族！”
　　天神啊！
　　馬川渾身顫栗。
　　……
　　進了皇宮之後，有人建言毀掉李氏宗廟，但賀尊等人卻極力反對。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再有，國公起兵的名頭乃是清君側，若是拆毀李氏宗廟，那便是死仇。不妥。”
　　賀尊沒說的話是：國公乃是李泌壹手扶持起來的，這些年李泌對妳堪稱是貼心貼肺。若是拆毀了李氏宗廟，在天下人的眼中國公便是狼心狗肺。
　　大義啊！
　　不能丟！
　　石忠唐點頭，“呵斥。”
　　“是！”
　　“等等！”
　　石忠唐起身，“我去祭拜壹番。”
　　石忠唐去了李氏宗廟，壹番祭祀禱告……
　　“國公說了，起兵乃是為了清君側。陛下身邊有佞臣，佞臣不死，大唐不寧！”
　　石忠唐第壹次走出了皇宮。
　　皇宮之外便是皇城。
　　皇城龐大，隨行的文武官員壓根就沒法填滿原先的官僚架子。
　　“許多官吏都跟著李泌南行了。”賀尊說道。
　　“招募。”石忠唐說道：“長安依舊有不少人才滯留，對這些人要寬厚。”
　　“是！”
　　千金市馬骨的道理誰都知曉。
　　石忠唐走出皇城，看著朱雀大街，蹙眉道：“行人稀少，為何？”
　　“長安百姓有些懼怕。”賀尊苦笑。
　　“他們怕什麽？”
　　“屠城。”
　　屠城的惡果終於顯現了。
　　石忠唐說道：“換便衣。”
　　他要在關中紮根，就必須得安撫人心。
　　壹行人換了便衣，悄然遁入長安市井中。
　　小巷子中出來聊天的人比往常更多。
　　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惶然的人們需要抱團取暖，來舒緩未知的恐懼。
　　石忠唐等人就裝作是行人，緩緩而行。
　　壹群男女混雜在壹起，七嘴八舌的說著局勢。
　　“黃州屠城，乾州屠城，城中的百姓說是都被殺光了，野狗吃了許久，吃的眼珠子發綠。”
　　“可憐那些百姓啊！”
　　兔死狐悲的情緒很是濃烈。
　　“不過這裏是長安，想來他們不敢吧！”
　　石忠唐微微點頭，進了長安城後，他嚴肅軍紀，果然收到了作用。
　　“什麽不敢？上次老王家不是被殺了兩個？老李家被搶了個女子，至今生死不明……”
　　石忠唐眼中多了殺機，看了賀尊壹眼，賀尊點頭，表示回去就嚴查此事。
　　“那些不是我大唐將士，都是異族。異族人看咱們就如同是看豬狗，說不清何時就會揮動屠刀，哎！”
　　“誰來護著咱們？”
　　“皇帝都跑了，誰還管咱們？聽天由命吧！”
　　還好，還能挽回……石忠唐準備回去就嚴肅軍紀，不行就弄幾個罪大惡極的出來殺了，震懾軍中。
　　順帶，安撫百姓。
　　他回身，心情愉悅的負手而行。
　　起兵以來他的神經壹直繃得很緊，現在終於有了些愜意的時候。
　　壹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秦王殿下破了道州。”
　　“什麽？破了道州？”
　　“是，秦王殿下歷數叛軍黃州屠城，乾州屠城……令麾下殺光守軍，築京觀，還留下了京觀石。上面寫著：大乾十五年七月，孤領軍大敗叛軍，集屍骸數萬於道州城外，築京觀，以震懾天下異族！”
　　石忠唐身體壹震。
　　“孤在此敬告天下：黃州、乾州軍民冤魂不遠。從今往後，異族但凡殺我大唐壹人，孤當殺十人以報！”
　　那些先前惶然的百姓，此刻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相對壹視，歡喜油然而生。
　　“果真？”
　　“我發誓！”
　　小巷子裏的氣氛壹下就炸了。
　　“皇帝跑了，可殿下還在！”
　　“殿下千歲！”
　　石忠唐猛地回身。
　　巷子裏，百姓在熱烈的議論著此事。
　　而那個女子卻不見蹤影。
　　花花到了另壹個巷子，開口：“道州被殿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