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五百零七章 九哥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使者張開嘴,半晌才閉上,“五千,敗給了兩千?不能啊!”
  “是三千,楊狗從桃縣出來時帶了壹千騎。”
  “這是有防備的!”辛無忌面色凝重的道。
  “大遼軍半途攔截,眼看著被楊狗擊潰,隨即援軍出現,可楊狗的伏兵也出來的,壹舉擊潰了大遼。”
  “等等!”使者叫停了他,思索了壹下,“楊狗竟然弄了伏兵,難道他知曉大遼會攔截他?”
  辛無忌搖頭,“不會!”
  “那麽……”使者回頭看看鎮南部的人馬。
  辛無忌說道:“他從臨安出來就兩百騎,明白了嗎?”
  “那兩千騎兵,是等著我等的?”
  使者握著辛無忌的手,感激零涕,“可汗用兵如神啊!”
  我特碼只是相信主人不會留下這等破綻罷了。
  想到上次被楊玄揭開了自己的心思,辛無忌不禁打個寒顫。
  若是他們真的截住了楊玄,會是什麽後果?
  壹千騎在側,隨後兩千騎伏擊,辛無忌覺得主人在那等時候不會手軟。
  此次運氣真的不錯!
  希望壹直是好運氣!
  ……
  桃縣。
  “他要了壹千騎去,會如何弄?”黃春輝笑道:“老夫也懶得盤算,老劉妳說說。”
  劉擎說道:“北遼軍壹旦發現他,定然會合圍,壹千騎……”
  “城外北遼軍約有五六千!”廖勁說道:“他壹千騎也只能逃。”
  “沒錯。”劉擎說道:“壹千騎護著,壹路靠近城池而行,北遼人若是攻擊,只管進城。”
  “等敵軍糧草耗盡,自然退兵。”廖勁補充了最後壹點。
  “都說完了?”黃春輝幹咳壹聲。
  二人點頭。
  “妳二人什麽都想到了,就是忘記了琢磨人。他若是想安全回去,兩百騎正好,不打眼,消失之後妳如何尋找?壹千騎卻無法隱藏。所以,他這是想弄些事。”
  黃春輝笑道:“只是老夫也有些好奇,他究竟要弄什麽事。憑著壹千騎,難道他還能擊潰敵軍?”
  “興許吧!”廖勁覺得這事兒沒法猜測。
  劉擎有些擔心,“要不,派人接應壹下?”
  黃春輝搖頭,“他如今是壹州刺史,早已過了要我等為他擦屁股的階段。
  再有,若是事事都為他擦屁股,等他身居高位時,誰來為他擦屁股?
  雛鷹終究要高飛,跌跌撞撞的,遍體鱗傷也是常事。
  能熬過來便能翺翔長空,俯瞰大地。熬不過來,那也是命。”
  廖勁點頭,“我輩武人本就是在血海中打滾,生生死死,也早已看淡了。”
  “對了,老廖最近小心些!”黃春輝提醒道:“使者回到長安這麽壹稟告,老夫沒猜錯的話,陛下定然會大發雷霆,隨後卻忌憚北疆反彈。硬的不行,那便來軟的。”
  “把老夫弄下去,換個陛下的心腹來?”廖勁笑道:“這裏是北疆。上次張楚茂想窺探節度使之位,北疆上下皆反感。”
  想空降壹人來接任節度使,除非皇帝瘋了。
  不是不可能,而是後果很嚴重。
  北疆軍民會不滿,會陽奉陰違。
  北遼會趁勢出兵。
  “老夫之後,還得要看年輕人。”廖勁有些唏噓的道:“老了,看著年輕人生龍活虎的,就忍不住羨慕。”
  “此次讓他出擊三大部,便是讓北疆軍民看看。”黃春輝幹咳壹聲,“要想別人服妳,就得拿出功勞來。”
  “就怕老夫老了,年輕人依舊沒成熟。”廖勁苦笑,“老夫在北疆多年,知曉要想讓北疆軍民認同有多難。”
  “軍功第壹!”劉擎說道:“這裏是邊疆,軍功赫赫,方能讓百姓安心。隨後便是治理之能。”
  “軍功,楊玄南征壹戰頗為出彩,外面都說我大唐多了壹員名將。此次他說要滅了基波部,老夫給了他三個月,當時看他頗有些不以為然,這是覺著老夫三個月給多了?”
  黃春輝笑道。
  “年輕人,意氣風發總是有的。”廖勁說道:“當初老夫年輕時,也曾躊躇滿誌,覺著自己能只手擎天,後來被磋磨了幾次,這才知曉天高地厚。”
  “看吧!”黃春輝幹咳壹聲,“想滅了基波部不難,難就難在還有馭虎部以及鎮南部,這兩部會不會出手?若是聯手陳州怕是也得頭疼。”
  “還有潭州!”廖勁說道:“潭州若是出兵,局勢就復雜了。”
  劉擎聽的頭痛,“這不只是征伐,背地裏還有多重考量,和特娘的朝堂爭鬥差不多了。”
  “征戰,是另壹種朝堂爭鬥。”黃春輝笑了笑,“長安想給北疆軍的脖頸上套上韁繩,把咱們拉回狗圈去。楊玄要壹千騎兵去,便是姿態。這,也是朝堂爭鬥。”
  劉擎說道:“如此,壹擊而走就好。”
  廖勁點頭,“告訴長安,北疆將士遇到北遼軍都繞著走了,呵呵!特娘的!老夫倒要看看長安怕不怕!”
  北疆軍廢掉了,誰最慌?
  皇帝!
  可皇帝骨子裏的控制欲憋不住。
  別的帝王也有控制欲,可當今卻不同,不但控制欲強烈,而且壹邊削弱妳,壹邊還呵斥伱無能。
  也就是說,他扯後腿是理所當然,而被削弱後的妳吃了敗仗,那便是無能。
  所以,連黃春輝這等萬年隱忍的老將都忍不住了。
  就差罵壹句狗皇帝!
  “相公。”
  門子來了,“楊使君遣人來了。”
  “這麽快?”
  劉擎就像是發現孫兒是快槍手的祖父般的嘟囔道:“這是回來了?”
  來的是楊玄身邊的護衛。
  “見過相公。”
  黃春輝問道:“可是遇敵了?”
  護衛說道:“我軍歸途遭遇北遼軍突襲,被迫反擊,大捷。”
  護衛拱手準備告退。
  “等等!”
  劉擎板著臉,“哪家報捷如此簡單的?放肆!”
  廖勁說道:“此事算是頂風作案,低調也是常理。難道非得鬧得沸沸揚揚的,天下皆知不成?”
  告訴天下,皇帝被北疆軍打臉了,打的啪啪響。
  作死呢!
  劉擎只是佯怒罷了。
  聞言說道:“那也不能如此怠慢。”
  他看了黃春輝壹眼,問道:“說清楚。”
  護衛說道:“半路遇到敵軍兩千余突襲。”
  三人都知曉此事,故而黃春輝才不以理會,想著壹千余對兩千余,以楊玄的能力,就算是不敵,依舊能從容而退。
  “我軍奮戰,眼看著就要擊潰敵軍。”
  不錯!
  廖勁微微頷首。
  “敵軍三千突然增援。”
  小崽子給老夫爭臉了啊……劉擎正在撫須微笑,聞言手壹重,就扯下了壹根胡須。
  黃春輝依舊耷拉著眼皮子。
  廖勁微微蹙眉。
  換了他,也得遁逃。
  “郎君出臨安前,就安排兩千騎在後面跟著……”
  黃春輝睜開眼睛,眼中有精光閃過。
  “兩千騎包夾敵軍,敵軍大敗。”
  護衛拱手,試探問道:“小人可能告退?”
  黃春輝開口,“他為何令兩千騎跟著?”
  “三大部壹直在虎視眈眈,郎君此行就帶了兩百騎……”
  “老夫明白了,去吧!”
  黃春輝擺擺手,等護衛走後,微笑道:“他以身為餌,可惜三大部沒進坑,北遼人卻自己跳了進去。手段如何?”
  “了得!”廖勁贊道,“渾然不像是年輕人,更像是壹個老鬼。”
  劉擎紅光滿面,“廖副使過譽了,小崽子不過是運氣罷了,恰好北遼人找麻煩。”
  “這不是運氣。”黃春輝說道:“這是本事!來人!”
  外面進來壹個官員,“相公!”
  “傳話,北遼軍挑釁,老夫令陳州刺史楊玄率軍出擊,擊破敵軍五千,大捷!”
  “是!”
  “相公!”劉擎愕然。
  黃春輝淡淡的道:“小崽子願意為老夫分憂,主動擔起得罪長安的擔子,老夫,心領了。
  他還年輕,也願意留在北疆。以後的路漫長,不會壹帆風順。
  老夫能為他做的不多,擋擋風雨罷了!”
  他幹咳壹聲,“另外,城外應當還有些北遼人,令江存中領軍清剿。”
  “相公,這有些無視了陛下的吩咐。”
  這像是打臉。
  黃春輝開口:
  “老夫說了,不怕!”
  ……
  數百百姓聚集在城門外。
  “何時才能歸家啊?”
  壹個男子牽著自己的狗,眼巴巴的問道。
  軍士沒法回答。
  “等吧!”壹個老人蹲在邊上,“每日給兩頓飯,雖說吃不不算飽,好歹活著就好。北遼軍沒多少糧草,待不了多久。他們來,咱們走。他們走,咱們回,嘿嘿!這特娘的,真是得勁!”
  這話帶著譏諷的味道。
  軍士忍住呵斥的沖動,剛想回身。
  “大捷!”
  壹個小吏策馬沖到了城門下,喊道:“相公令陳州楊使君領軍出擊,已經擊破敵軍。”
  那些百姓先是壹怔,接著有人歡呼。有人問道:“可能回家了?”
  “能!”小吏說道。
  “萬勝!”
  歡呼聲中,那些百姓沖著城中拱手,“相公高義!”
  這兩日大夥兒在城中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些消息,說是長安的皇帝令黃相公不得出擊,於是黃相公才坐視了遼軍襲擾。
  皇帝興許是顧慮什麽吧!
  大夥兒不敢腹誹至尊,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城頭,江存中對張度說道:“娘的!子泰竟然破敵了。”
  “江郎將!”壹個軍士跑上來,“相公令妳領軍清剿城外敵軍!”
  江存中樂了,“娘的!肉被子泰吃了,我去喝湯也成!”
  ……
  黃春輝出了值房,回身擺手,“都別跟著。”
  護衛們面面相覷,壹人說道:“相公,城中人口紛雜,別人的眼線不少,北遼的奸細也有……”
  “別忘了,老夫當年也是悍將!”
  黃春輝壹身便衣就融入了城中。
  桃縣縣城是節度使駐地,也是北疆的中心,熱鬧非凡。
  黃春輝微微佝僂著肩背,背著手,緩緩沿街而行。
  隨著陳州率先和草原通商,桃縣這邊的商人也忍不住了,通過各種關系給官員們進言,壹心想讓桃縣也跟著開商道。
  但桃縣是北疆政治軍事中心,壹旦通商,草原商人壹擁而入,其中多少居心叵測者?
  想想,壹個北疆要員正在街上行走,突然壹個商人出手刺殺……
  壹個大將正在酒樓裏喝酒,突然外面扔進來壹把飛刀。
  那畫面太美,想都不敢想。
  故而商人們的呼聲再高,桃縣的商業也就是比當初好了些,和陳州沒法比。
  “哎!”
  街邊屋檐下擺攤的中年婦人見黃春輝壹人在太陽底下緩緩而行,招手喊道:“躲躲太陽啊!”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子,輕輕搖頭,“多謝了,不用。”
  別人覺得熾熱的陽光,他卻頗為受用。
  婦人笑道:“妳家娘子就沒給妳弄個鬥笠?哎!還是說沒娘子?”
  黃春輝笑了笑。
  “要不,妳看看我可成?”婦人笑道。
  婦人是寡婦,這話是半真半假。
  黃春輝莞爾,搖頭。
  就這麽佝僂著腰走進了壹個巷子裏。
  巷子幽深,時日久了,兩側曾經整齊的圍墻有些歪斜,不時能看到壹塊塊青苔,或是壹根倔強紮根在縫隙中的雜木。
  往前走到壹戶人家大門外。
  叩叩叩!
  黃春輝敲門。
  “誰呀?”
  壹個少年的聲音傳來。
  “老夫。”
  “找誰?”少年的聲音多了警惕。
  “大郎。”
  吱呀!
  大門開了壹條縫隙。
  少年看著黃春輝,“我不認識妳。”
  “去問妳阿耶,就說,黃春輝來了。”
  少頃,壹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急匆匆的來了。
  “黃叔父,您怎麽來了?”
  男子身材魁梧,眉間卻有壹抹郁色。
  “大郎啊!”
  黃春輝進去,“這幾年過的如何?”
  男子跟著他進去,“當初帶來的錢財也還夠,日子不愁,就是出門得小心謹慎。我倒是無礙,只是看著孩子們出門畏畏縮縮的,心中就難受。”
  黃春輝問道:“祠堂在哪?”
  男子帶著他繞過正面,到了後面壹間看著不起眼,恍若雜物間的房間外。
  “開門!”
  黃春輝整理了壹下衣冠。
  門緩緩打開。
  男子退到門外,深吸壹口氣。
  他擋住了大半光線,讓室內顯得晦暗不明。
  壹張高案幾,上面擺放著壹個牌位。邊上有壹個竹編的小篩子,上面放著十余支香,還有點火的東西。
  黃春輝走過去,行禮。
  “九哥,老夫來了。”
  他站在牌位前沈默良久。
  “妳當初說,那父子二人不是好東西,若非顧全大局,妳也不想忍。
  妳說老夫的性子好,就是太能忍了些。
  妳讓大郎告知老夫,除非大變,否則不可來祭奠妳。今日大變,老夫來了。”
  黃春輝伸手在邊上拿起三炷香,緩緩點燃,插在了香爐內。
  “老夫今日來是想告訴妳,老夫,不忍了!”
  黃春輝行禮,轉身,緩緩出去。
  男子側身相送。
  他壹側身,陽光就投射了進來,正好照在了神位中間的兩個字上。
  ——裴延!
  那兩個字猛地光芒壹閃。
  裴延,在家族中行九。為人豪邁任俠,故而世人多稱呼為裴九。
  黃春輝壹腳踏出去,看了他壹眼。
  “大郎。”
  “叔父。”
  “讓孩子們出去玩耍。”
  男子壹怔。
  “裴九的兒孫,為何不能站在陽光底下?都去!”
  黃春輝哼著小曲,背著手,佝僂著腰,緩緩走在陽光下。
  壹步,壹步,每壹步看似都有些搖搖晃晃。
  他仰頭,瞇眼看著亮堂堂的蒼穹,突然咧嘴笑了。
  “甘妮娘!老夫,不忍了!”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