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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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壹章 開門,收稅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那些江湖人越過了峽谷,陳霸天把繩索壹丟,安全了。
  “楊狗,妳不得好死!”
  “賤狗奴,竟敢來陰的,若非咱們早有準備,今日定然要全數死在這裏。”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下次!楊狗,下次咱們接著來。”
  “走!”
  楊玄抱著孩子,轉身擋著山風,“阿梁膽子不小,長大定然是個無法無天的!”
  周寧心中微動,“大郎看著頗為溫和。”
  楊玄回身笑了笑,“是啊!”
  他隨口說阿梁長大無法無天,女人心思細膩,周寧卻聯想到了討逆。
  以後他的兒子不會只有壹個,但阿梁是嫡長子。無法無天的嫡長子沒法繼承家業,到了那時……
  楊玄想到宣德帝時的後宮。
  孝敬皇帝為太子,帝後都很滿意。
  但權力就像是毒藥,哪怕是被譽為典範的這三人之間,依舊存在猜忌。
  樹欲靜而風不止,孝敬皇帝覺著自己對父母沒有二心,所以就算是有些猜忌也沒當回事。可他沒想到的是,後面兄弟和侄子和氣的微笑之下,是猙獰。
  隨後他就栽了。
  楊玄仔細想過多次,哪怕不知曉當時的具體情況,但他依舊覺得父親的倒臺,和宣德帝武皇的猜忌分不開,而李元父子的陰狠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阿梁!”楊玄笑著道:“要學聰明些啊!”
  那些江湖人瘋狂往山下跑,壹邊跑壹邊咒罵楊狗,罵的最兇的便是那個婦人,把楊玄家中的祖宗十八代,外加妻兒老小都罵成了豬狗不如。
  越罵就越興奮,興奮後,恐懼就漸漸消散了。
  婦人的叫罵聲壹直伴隨著大夥兒往前飛掠。
  陳霸天突然回頭,“絮叨的婦人,閉嘴!”
  婦人罵道:“老娘就要罵,怎地?妳管得著?老娘要在江湖上罵,罵楊狗不得好死,罵他……陳霸先,妳發什麽呆呢?”
  陳霸先突然止步,呆呆的看著山腳下。
  其他人也是如此。
  “看什麽?”
  婦人飛掠過去。
  然後壹個下墜。
  尖叫道:“老娘就說楊狗……楊使君深謀遠慮,豈能讓妳等輕易逃走?楊使君,老……奴是內應吶!奴壹心盯著這些反賊,就等著大軍來進剿!”
  山腳下,數百軍士手握弩弓,另有數百騎兵在兩側候命。
  弩箭覆蓋,騎兵掩殺……
  我的娘啊!
  這特麽的怎麽活?!
  烏達厲喝:“丟棄兵器,跪下!”
  婦人率先丟棄兵器跪下。
  叮叮當當的聲音中,大部分江湖人都跪了。
  “耶耶不服!”
  陳霸先單手抓住婦人擋在身前,咆哮著往前沖。
  “放箭!”
  幾把弩弓發威,婦人身中三弩箭,慘嚎叫罵:“陳霸先,妳不得好死。”隨即她掙紮起來,漸漸的,力氣越來越小,叫罵聲也越來越小,腦袋壹歪,手腳無力垂落。
  陳霸先躲在後面,飛快接近。
  “放箭!”
  這壹波是數十弩弓齊射。
  躲在後面的陳霸先身材太魁梧,婦人手腳垂落後,就擋不住了。
  他中了幾箭,其中壹箭穿透了腳掌,釘在了地上,令他止步不前。他用力壹拔,竟然把腳從弩箭上拔了起來。
  “嗷!”
  陳霸先慘嚎壹聲,接著,壹箭射中了他的左臂,婦人落地,他暴露在了弩弓之下。
  “弄死!”
  烏達輕描淡寫的道。
  兩個騎兵策馬沖過來。
  陳霸先身中數箭,兀自咆哮。
  長槍從他的腰間和小腹穿過,兩個騎兵發力壹挑,竟然把陳霸先挑了起來。
  “饒命!”
  所有的桀驁不馴在軍隊的威懾之下都變成了懼怕,大部分人涕淚橫流,若是把他們的名號報出去,江湖人定然會大吃壹驚。
  什麽硬漢,什麽好漢,到了此刻,都是官法這個大洪爐中的鐵料,兩下就化為水。
  先前叫囂的最兇的幾個好漢,此刻爭先恐後的說著此行同伴的來歷。
  楊玄和妻子在山上繼續遊玩,並用了壹頓野餐後,這才慢慢下山。
  大少爺已經睡了,周寧上了馬車,楊玄把繈褓遞進去,輕聲道:“打個盹吧!”
  “嗯!”
  周寧接過孩子,回以壹笑。
  關於以後孩子之間的小小矛盾,壹下消散了。
  但楊玄知曉這個矛盾在以後的歲月中還會不時蹦出來,需要他來調解,需要妻兒們壹起來調解。
  但只是想想,他就有些頭痛。
  要不,就這麽過了?
  楊玄覺得就壹個婆娘省事兒。
  但他知曉,但凡自己提出這個想法,曹穎和怡娘大概率會認為他瘋了,繼而請人來給他跳大神。
  阿寧會好壹些,只會覺得他癡呆了。癡呆的男人要看好,至於什麽討逆大業,擱壹邊去,咱們就這麽過日子,壹輩子!
  對於周寧而言,討逆就是個突兀冒出來的責任。若是讓她來選,定然會選擇讓楊玄忘掉這個責任。
  人啊!
  楊玄回身,壹群江湖人都跪在身後。肩膀捅個窟窿,用繩索穿起來,壹拉,所有人都尖叫慘嚎。
  真像地獄!
  楊玄沒有耐心,“城中還有哪些同夥,說的最多的那人,允許贖罪!”
  “有劉麻子,唱小三……”
  “張路,我甘妮娘,妳說的那麽快!”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發現的同黨,有人更是願意帶著官兵去圍捕那些亂黨,還有人願意把自己的藏寶用來贖罪,壹開口,數量竟然不少。
  “都是血汗錢,不過,是受害者的血汗!”楊玄點頭,晚些有人會去收拾這些土豪們!
  “鞭子!”楊玄伸手,有人第壹時間遞上皮鞭,楊玄壹看,是王老二。
  還是老二貼心。
  楊玄拎著皮鞭過去,也不分誰誰誰,就這麽順著抽。
  慘嚎聲中,楊玄氣喘籲籲的罵街,從勝和到他的師門,都被他罵的祖宗大概率會死不瞑目。
  “郎君罵人好多新詞,什麽逗比,什麽……什麽意思?”王老二問道。
  “老夫也不知道。”老賊反手撓撓脊背,“郎君看著火氣不小,這些人要倒黴了。”
  楊玄丟下皮鞭,帶著壹串俘虜回程。
  隨即城中大亂,壹批批人往外走。
  “哪去?”
  守門的軍士問道。
  “回去進貨,哈哈哈!”男子笑道。
  “好走啊!”
  “好說好說,回頭就來。”
  男子壹出去,就被兩個大漢按住,有人說道:“有修為!”隨即壹巴掌拍暈,丟在邊上。
  就這麽操作,沒多久,城外竟然丟了百來人。
  “沒了?”
  張栩問道。
  守門的軍士和小吏搖頭,“應當是沒了。”
  百來人被拷打問話後,穿上琵琶骨遊街,觀者如堵。
  “百來人,拷打到了不少齷齪事,大半該死,剩下的也不是好人。”
  老賊來稟告,楊玄沒嗅到血腥味,問道:“妳沒動手?”
  老賊得意的道:“潘生如今也能獨當壹面了,壹條腿能削出花來。最近家裏那女人弄了些香香的東西,小人想帶著壹身血腥味回去不合適。”
  “該死的,全數弄死。”楊玄對這等渣滓不會有半點憐憫,“剩下的來了臨安,想弄死我的妻兒,都丟到奉州去。”
  “挖礦?多久?”老賊問道。
  “壹輩子。”
  楊老板發火,第二日,那些江湖人被拉到城外跪著,壹人身後兩個軍士,壹個警戒,壹個動手。
  監斬官是烏達,他擡頭看看日頭,嘟囔道“郎君說要什麽正午時分,也不知是什麽規矩。”
  正午,陽光熾熱。
  烏達打著哈欠,懶洋洋的揮手,“斬!”
  橫刀揮動。
  城中,僅存的幾個江湖人聚在壹起,面色慘白如紙。
  “楊狗可怕,咱們不該來!”
  “那些蠢貨以為自己江湖手段高超,卻不知楊狗用的乃是兵法……當初那誰說的,什麽大唐名將,等著喝老娘的洗腳水吧!那婆娘哪去了?”
  “跪著求活不得,下去喝孟婆湯了。”
  “特娘的,耶耶當時也被那五十萬錢給驚動了,想著來看看熱鬧也好。哎!幸好只是看熱鬧,否則咱們如今怕是都難逃壹死。”
  幾個老江湖後怕不已。
  “回吧!”壹個男子說道。
  “再等等,等風聲消停了就走。”
  叩叩叩!
  有人敲門。
  “誰啊?”
  壹個江湖人問道。
  門外有人說道:“收稅的。”
  “什麽稅?”
  “皇糧國稅!開門!”
  呯呯呯!
  外面在踹門。
  “娘的,這些小吏無法無天了。”
  壹個江湖人去開門。
  門開,外面湧進來十余軍士,人人拎著橫刀和盾牌。
  為首的嶽二說道:“有人舉報妳等偷稅漏稅,跟咱們走壹趟吧!”
  “咱們沒……嗷!”
  壹刀背劈倒此人後,嶽二罵道:“還敢頂嘴,罪加壹等!”
  眾人緩緩起身,跪下,“我等,認罪……”
  “帶走!”
  臨安城中熱鬧了幾日,但那日接近周寧母子的兩個漏網之魚卻壹直沒抓到。
  陳隆在牢中任憑怎麽拷打都不開口。
  直至楊玄真準備去桃縣的前壹日,有樵夫在山上發現了兩具屍骸。
  “都腐爛了,不過能看出來,就是那兩個男女。”烏達帶著人去把屍骸弄了回來,渾身臭烘烘的。
  “去洗洗,仔細洗洗,否則妳就別跟著去桃縣。等等,是怎麽死的?”
  楊玄有些好奇,心想山中這個時節短時間內餓不死人啊!
  烏達說道:“男子是被壹刀從背後捅死的,對了,男人是赤果果的,女人穿著衣裳。女人是吊死在樹上。”
  有人去了牢中,把事兒告訴了陳隆。
  是夜,陳隆活生生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他本是重傷,這壹下算是沒救了,熬到了天明撒手而去。
  ……
  桃縣,楊玄帶著人趕到時,正好遇到張度帶著玄甲騎出城操練回來。
  “子泰。”
  二人許久未見,壹陣噓寒問暖。
  “北遼的斥候越發多了,老江最近帶著遊騎四處清剿,壹次差點被伏擊,幸而老江多幾個心眼,留下人馬跟在後面,壹家夥來了個夾擊,大勝。”
  江存中如今看著越發的穩重了,在節度使府中見到楊玄時,先是肅然拱手,楊玄被唬住了,趕緊還禮,心中有些失去了壹個小夥伴的難受。
  江存中冷著臉,低聲道:“晚些去青樓,都準備好了,是北遼的娘們,新鮮著呢!給妳留的是屁股大的。”
  咳咳!
  老劉從側面的值房裏走出來。
  “見過司馬。”楊玄行禮。
  “怎地今日才來?”劉擎冷著臉。
  “本想早些來,可有人……”
  知曉了五十萬錢懸賞的事兒後,黃春輝擺擺手,“莫要去琢磨,許多事,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躲在背後陰人的,遲早會露出來。到時候,新賬老賬壹並算了。”
  “家中妻兒無事吧?”廖勁問道。
  “沒事,絞殺了百余江湖人,下官估摸著以後出門得小心飲食了。”
  楊玄笑的豪邁。
  “咱們害怕那些?”黃春輝幹咳壹聲,“江湖江湖,只是不想管,真要出手鎮壓,什麽江湖,都能壹巴掌拍扁了。”
  這話,實在。
  楊玄隨即匯報了和潭州壹戰的具體情況,特別提及了赫連榮把部族勇士當炮灰的舉動。
  “妳怎麽看?”黃春輝問道。
  楊玄說道:“潭州只是壹隅,說明北遼方面對下面的部族頗為苛刻,這是個重要發現。若以後大唐北征,便可利用此事,挑撥那些部族……制造內亂。”
  “天生的帥才!”黃春輝指指楊玄,笑道:“壹般人知曉此事最多是想到了接下來的大戰,他卻想到了數十年後,這不是帥才,什麽是帥才?”
  眾人不禁大笑。
  “大戰將起。”黃春輝喝了壹口溫水,說道:“子泰,妳就不要回去了。”
  楊玄擡眸,“相公……”
  黃春輝微笑,“此戰之後,老夫必然要致仕,否則,這個天下,就要亂了。”
  此戰若是勝,黃春輝的威望如日中天。他若是不致仕,長安能把他當做叛賊看。弄不好偽帝能扣下他的家眷,逼迫他丟下北疆去長安請罪。
  偽帝,幹得出這等事兒來!
  妳壹個老頭,造反也沒個繼承人,妳為誰造反?
  至於讓楊玄留下,便有讓他提早熟悉北疆大局和桃縣之意。
  可要想在戰後運作楊玄上位,這事兒還有的磋磨。
  不過,這開了個好頭。
  “是。”楊玄點頭。
  黃春輝笑道:“晚些擺酒宴,也算是接風。”
  楊玄起身,沖著四面行禮。
  這壹日。
  還是來了!
  他深吸壹口氣。
  覺得自己好像沒做好準備。
  但。
  好像又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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