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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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江山誰屬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王功亮羞愧難當。
  赫連吉大失所望,“這些名篇是誰作的?”
  他發現王功亮的面色越發難看了。
  仿佛是……被人當著自己心上人的面,狠狠地抽了幾巴掌。
  但,又不敢還手的那種難堪和憋屈。
  王功亮低頭。
  “北疆副使……楊狗。”
  “是他?”
  赫連吉瞇著眼,“傳聞,長陵……”,他蹙眉看著王功亮,“妳還在此作甚?出去!”
  王功亮面色慘然的告退,赫連吉心中壹動,“明日妳再來。”
  王功亮大喜,“多謝大宗正。”
  看著他出去,赫連吉譏誚的道:“看看,這便是大才。什麽大才?大才都得在榮華富貴面前跪了。
  所謂的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兌現這些嗎?裝甚麽清高啊!”
  幕僚說道:“大宗正,大長公主不肯,此事難辦啊!”
  赫連吉冷笑,“陛下暗示老夫,若是她不肯,那便硬著來。咱們,先造勢。”
  隨即,外面就流傳著許多消息。
  “說是大長公主看中了王功亮,陛下和大宗正也頗為看好,已經定下來了。”
  “是嗎?”
  “那王功亮俊美,且多才,正是駙馬的人選啊!”
  “可惜了,我滿腹才華,卻無人問津。”
  消息傳到了長陵那裏。
  “這是想逼我就範。”
  長陵冷笑。
  沈通說道:“大長公主用楊玄來搪塞倒也合適,只是此次陛下是鐵了心了,想用壹個能控制的駙馬來控制大長公主。”
  楊嘉點頭,認可這個判斷,“大長公主在朝堂之上越發耀眼,先帝的那些臣子也動了心,都想投靠過來。陛下,忌憚了。”
  沈通就是投靠過來的臣子,他撫須笑道:“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可他畢竟不是先帝的血脈,故而忌憚咱們這些先帝老臣。
  誰都知曉陛下想清洗,可林雅在側,他投鼠忌器。
  那些先帝老臣心中忐忑不安,都想尋個依靠……也想尋個頭領。”
  壹番話,把那些先帝老臣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的。
  長陵說道:“有人甚至投靠了林雅。”
  沈通和楊嘉都想到了那兩萬大軍。
  “我若是不出頭,那些老臣會失望,要麽投向皇帝,要麽投向林雅。可投向皇帝,他們擔心以後會被猜忌清洗,投向林雅,那就是個亂臣賊子。”
  長陵說道:“我既然出了頭,就不會拋棄那些人。”
  沈通歡喜的道:“大長公主睿智。”
  楊嘉說道:“此次陛下來勢洶洶,是想控制大長公主,老夫以為,可虛以委蛇……”
  “不!”
  長陵搖頭。
  “那……”沈通說道:“要麽就徑直拒絕。”
  長陵說道:“許久未曾歌舞,明日尋幾個孩子來,唱歌。”
  宮中。
  “長陵羞辱了王功亮,陛下,此事怕是夠嗆。”
  皇帝淡淡的道:“由不得她!”
  “是。”赫連吉告退。
  皇帝目送他出去,說道:“朕要用長陵,非用不可。可這般下去,朕還沒打倒林雅,她倒是成了大患。長陵,當知曉朕的苦心才是。”
  許復說道:“陛下,大長公主當年連先帝的安排都敢拒絕。”
  當初赫連峰給女兒相中了駙馬,可長陵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皇帝說道:“此壹時,彼壹時。告訴禦史,女子參政,牝雞司晨!不妥!”
  這是威脅!
  妳若是不肯妥協,那麽,就回家去,繼續做妳的癡呆文婦。
  第二日,有禦史進言,說女子參政,乃是牝雞司晨,不吉之兆也!
  這是皇帝對大長公主出手了。
  林雅順勢添油加醋,手下的官員紛紛上疏彈劾。
  “此次,老夫要看到他們兩敗俱傷!”
  林雅冷笑道:“當初赫連春讓長陵進朝堂本是權宜之計,如今長陵卻尾大不掉。他想割舍,卻擔心老夫難制。唯有壓制壹途!老夫就坐山觀虎鬥,看戲!哈哈哈哈!”
  “那個王功亮說是大才。”
  有人說道。
  “能作幾首詩就是大才?屁的才,不過是尖酸文人罷了。
  此等人本事不大,牢騷卻不少。
  整日嘀咕,說自己大才,為何不得重用……
  此等人,都該趕回家去。”
  王功亮聽到了傳聞,心中歡喜,就組織了壹次聚會。
  席間,他頗為大氣,說以後當好生讀書,好生做事。
  駙馬不惹事,就是好駙馬。
  看看,多懂事的人兒。
  整個寧興城都在看著公主府,等著長陵出來。
  長陵沒出來。
  卻來了幾個孩子。
  “就在門內唱。”
  幾個孩子站在門內,用稚嫩的嗓子高歌。
  “子幼奴壯,反客為主……”
  長陵聽到這裏,看著皇宮方向,“希望妳還能坐穩!”
  宮中。
  皇帝正在處置政事。
  “陛下,彈劾大長公主的人不少,都說女子參政,後患無窮。不少人列舉了大唐武皇的例子。”
  “武皇,千古就壹個。”
  皇帝不覺得長陵能做女皇,但長陵的勢力越來越大,讓他本能的生出了忌憚。
  “把這些奏疏……”
  皇帝說道:“丟出去,告知外界。”
  這是要營造輿論壓力。
  逼迫長陵就範。
  “朕,想要壹個真正的幫手,臣服於朕的幫手。”
  壹個內侍進來,“陛下,大宗正來了。”
  “讓他進來。”
  皇帝隨手把壹份奏疏丟在案幾上。
  奏疏翻開,裏面的字跡壹行行……
  ——牝雞司晨,乃國之大患。唐人以武氏為帝,武氏後,國力乃衰……
  從武皇後,大唐的國勢開始看著熱鬧,可根子漸漸被腐蝕的幹幹凈凈的。府兵制不廢而廢,土地兼並越演越烈,世家門閥貪婪如饕餮,地方豪強巧取豪奪……
  “這是亡國之兆!”
  皇帝看著這壹段,搖頭嘆息。
  “曾經的煌煌大唐,如今,內部也爛透了。”
  但北疆卻依舊挺立在那裏,阻擋著大遼鐵騎南下的步伐。
  楊玄!
  皇帝瞇著眼。
  “見過陛下!”
  赫連吉進來,行禮後,說道:“陛下,長陵今日讓幾個孩子在府中唱歌……”
  “什麽歌?”
  皇帝微微蹙眉。
  “子幼奴壯,反客為主。”
  皇帝面色壹變。
  “她竟敢威脅朕嗎?”
  殿內的氣氛驟然壹緊。
  內侍們低下頭,若是此刻地面有條縫隙,他們壹定會選擇鉆進去。
  連許復都悄然往側面退了壹步,把自己挪出皇帝的正面視線。
  這個時候的皇帝,很危險。
  赫連吉有些後悔了,他覺得自己應當托病,指派自己的那個老對頭來稟告。壹聽是和皇帝見面,那個蠢貨定然會歡喜非常。
  皇帝壹眼掃過來,赫連吉心中壹顫,“陛下,長陵……大膽!”
  現在,唯有順著皇帝可能的思路走,才有脫身的機會。
  “子幼奴壯,她想說什麽?”
  皇帝臉頰上的肥肉顫抖了壹下,赫連吉仿佛看到了波濤洶湧。
  這是大不敬……他趕緊低下頭,心想,皇帝能這般癡肥,想來,也是福氣吧!
  至於子幼奴壯這句話,意思太明顯了。
  皇帝這般癡肥,能長壽真是見鬼了。
  而太子年幼,壹旦皇帝駕崩,年幼的太子能扛住林雅等人的攻擊?
  用屁股想都不能。
  所謂主少國疑便是這個意思。
  何況,林雅這不叫做權臣,而是赤果果的反賊。
  什麽挾天子以令諸侯,對不住,人不樂意。壹旦赫連春駕崩,林雅會把太子擺成六六三十六個模樣,先羞辱,再弄死。
  隨後,皇帝的女人們也會倒黴。
  林雅……據聞喜歡有閱歷的女人。
  皇後和後宮中的其他女人,會不會淪為林雅的玩物?
  鐵定會!
  到時候,誰能阻攔林雅?
  不,皇帝若是早逝,誰能輔佐年幼的太子?
  赫連吉知曉自己此刻是窺探到了帝王的心思,要想避禍,唯有裝傻!
  他低下頭,第壹次全神貫註的看著地面。
  地面,好像有些不平整?
  赫連吉壹冷靜下來,才發現腳下竟然有些劃痕。
  他悄然退後壹步。
  仔細壹看。
  劃痕看著有些年頭了,但依舊能看清。
  ——陛下壹歲。
  這!
  大逆不道啊!
  但再仔細看去,壹字的下面好像有淡淡的劃痕。
  那麽,多半是陛下萬歲。
  “大宗正!”
  皇帝聲音有些陰沈。
  “陛下!”赫連吉壹個激靈。
  “妳來說說,若是朕早去了,太子當如何?”
  這是送命題啊!怎麽回答都是錯……赫連吉脊背汗濕,“陛下當萬歲……不,長命百歲。”
  高呼陛下萬歲的,在史冊中多是佞臣。
  能陶醉於其中的帝王,不是剛愎自用,便是蠢貨。
  他差點就喊出了陛下壹歲這話。
  “朕想聽聽妳的看法,就當朕……再活五年。五年後,太子十壹歲,當如何?”
  太子目下六歲,十壹歲……那不還是個孩子嗎?
  赫連吉滿頭大汗,覺得自己要死了。
  “只管說,朕赦妳無罪!”
  赫連吉咬牙,“若如此,林雅定然會夥同黨羽發動叛亂。若太子到時候掌控不了那些大將,以及那些重臣,局勢危矣。”
  “妳還漏了壹句話。”
  “臣……”
  皇帝幽幽的道:“十壹歲的孩子,無論如何都無法令臣子信服。”
  啊!
  這話是皇帝自己說的,和老夫無關。
  赫連吉心中壹松,“那些臣子對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是用恩威並施換來的。先威壓,令臣子懾服。隨後安撫。二者缺壹不可。朕能登基,在於朕在潭州多年。若是十壹歲的太子……”
  那就是個大坑。
  皇帝突然問道:“皇後如何?”
  老夫哪知曉皇後如何……赫連吉說道:“想來是極好的。”
  皇後垂簾聽政,千秋萬代,壹統大遼!
  行了吧?
  您就饒了老夫吧!
  話題再深入下去,赫連吉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皇帝突然嘆息,“女人啊!”
  赫連吉想到了皇後和皇帝之間的患難之交……這溫柔壹聲不禁令他毛骨悚然。
  “陛下,臣,腹疼。”
  這年月臣子面聖,內急是常有的事兒。
  壹般情況下都會憋著,直至事兒結束後告退。
  所以,重臣們的前列腺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
  小的能憋,大的沒法。
  真要拉褲襠裏了,臣子不體面,皇帝更不體面。
  ——陛下拉著人不放,逼著人把屎拉在了褲襠裏。
  皇帝看著他,“去吧!”
  赫連吉如蒙大赦,“臣告退。”
  皇帝看著他出去,輕聲問道:“皇後如何?”
  幽暗處,有人說道:“娘娘問了大長公主的壹些事。”
  皇帝默然良久,“知道了。”
  殿內靜悄悄的。
  皇帝發呆許久,突然問許復,“妳可知曉武皇當年能登基的緣故?”
  許復說道:“奴婢看過長安來的小說,其中就有寫武皇的。說是宣德帝身子不好,武皇輔政多年,把朝堂弄成了自己的,這才能在宣德帝去後登基為帝。”
  “大致不差!”
  皇帝說道:“陳國也有皇後,在帝王駕崩後,援自家子弟入朝堂。漸漸掌控朝局。
  朕記得,陳國壹共有三位皇後臨朝吧?”
  這個許復還真不知道。
  皇帝也沒指望他回答,自問自答,“是了,三任皇後險些顛覆了陳國江山。我大遼史上也有兩位皇後曾執掌大權,幸而宗室得力,這才護住了江山。”
  那兩位大遼皇後都用對中原開戰來樹立威望,收攏武人忠心。
  皇帝屈指叩擊著案幾。
  許復心跳如雷。
  “許復!”
  許復心中壹緊,“奴婢在!”
  “傳朕的話。”
  許復欠身。
  皇帝緩緩說道:“大長公主乃是先帝唯壹的血脈,更是朕的臂膀,歷來謙遜溫雅,何來牝雞司晨壹說?
  荒唐!
  朕,不想再聽到這等傳言!”
  林雅正在和黨羽議事。
  “那個寡婦最近頗為猖獗,手下的鷹衛都摸到了老夫的家裏面,被斬殺壹人。”林雅冷笑,“回頭,看看可有機會伏擊她。弄死!”
  “是。”
  林雅喝了壹口來自於長安的茶,“另外,長陵那裏要加緊出手,務必要令她焦頭爛額。”
  “相公。”壹個官員說道:“大長公主在家看書呢!”
  “故作從容。”壹個幕僚冷笑。
  叩叩叩!
  林雅蹙眉,“進來。”
  門開,壹個小吏進來,“相公,鷹衛出手,抓了幾個咱們的官員。”
  “為何?”
  “說是,造謠生事,汙蔑大長公主。”
  ……
  公主府。
  長陵在寫字。
  壹筆壹畫,從容不迫。
  “公主,沈先生和楊先生求見。”
  長陵沒動,“說!”
  外面傳來了沈通的聲音,“宮中傳來消息,陛下震怒,令鷹衛抓捕散播大長公主謠言的人。說,大長公主乃是先帝唯壹的血脈,更是朕的臂膀,歷來謙遜溫雅,何來牝雞司晨壹說?”
  這聲音中帶著振奮,甚至嗚咽難言。
  “大長公主這般雄才大略,可惜為女兒身,否則……江山誰屬?”
  長陵緩緩寫字。
  “公主。”
  詹娟來稟告,“前吏部尚書王舉求見。”
  “請來。”
  稍後,壹個須發斑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外,看著長陵,顫聲道:“臣擔心大長公主不足以抗衡陛下與林雅,故而明哲保身,罪該萬死。”
  長陵壹邊書寫,壹邊問道:“那妳為何來了?”
  王舉跪下,“臣方才聽聞了此事,大長公主用八個字逼退陛下,令他不敢越雷池壹步。
  就算是先帝再生,也不過如此。
  臣,願輔佐公主。殫思竭慮,至死方休!”
  長陵落下最後壹筆。
  “妳看,我慢慢追上妳了!”
  紙上,娟秀的字如流水,流暢之極。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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