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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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三十二章 伯父饒命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夜風獵獵,偶爾能聽到鳥兒咕咕叫喚。
  月兒躲在雲層後,仿佛不肯聽那齷齪的往事。
  “阿翁當時就如同是見了鬼般的,死也不死,就這麽低聲嚎叫了半宿,聽到第壹聲雞鳴後,這才長出壹口氣,就此去了。”
  竇定渾身發麻,不知道是夜風吹的,還是害怕。
  “可還有別的?”女子問道。
  “別的……那時我只是個少年,阿翁和阿耶就算是議事我也不知。”
  “那麽,妳便無用了?”
  女子語氣平緩,但竇定卻被嚇尿了,“我記得壹次躲在書房外面,聽阿翁和阿耶說……那人死了,為父總算是松了壹口氣。”
  “那人說的是誰?”
  “我不知,不過,前壹晚,帝後中毒,孝敬皇帝幽禁地起火……天明,說是孝敬皇帝被賜鴆酒,去了。”
  女子默然片刻,“妳阿耶如何做的左衛大將軍?”
  竇定搖頭,“我也不知,不過,阿耶得陛下信重。”
  “信重嗎?”女子突然壹笑,聲音在夜色中有些滲人。
  竇定擡頭,“該說的我都說了,饒了我吧!”
  女子看著他,“憑何?”
  “我就是個爛人,阿耶說的,說我吃喝玩樂精通,讀書習武無能。還說我當年本乖巧好學,可後來卻莫名其妙的就學壞了。”
  “這是報應!”
  女子說道。
  竇定目光閃爍,突然起身就跑。
  “救命啊!”
  他壹邊呼喊,壹邊踉踉蹌蹌的奔跑。
  身後沒有腳步聲,他不禁狂喜。
  “救命啊!”
  夜色深沈,淒厲的喊聲傳的很遠。
  竇定壹路狂奔,他本是紈絝子弟,吃喝玩樂在行,早就把身體給掏空了。
  跑了百余步,他喘息的厲害,覺得肺腑中都是火。
  前方有棵大樹,他跑過去,扶著樹幹彎腰喘息。
  “那個賤人,走了嗎?”
  他緩緩回頭。
  身後,女子站著,說道:“此地不錯。”
  “饒命!”
  竇定跪下,涕淚橫流,“我與妳無冤無仇,為何殺我?我給妳錢,我有錢!”
  女子說道:“妳和我無仇,不過卻和我的主人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竇定壹怔,“妳的主人……”
  “秦國公!”
  “楊玄!”
  竇定渾身壹顫,“竇氏並未得罪秦國公,嗚嗚嗚!”
  軟劍捅進了他的嘴裏,女子說道:“竇偉山得罪了國公,那條老狗……嗯!是得罪了孝敬皇帝,國公是陛下的兒子,兒子為老子報仇,天經地義,否則以後會被人戳脊梁骨啊!”
  孝敬皇帝,秦國公是孝敬皇帝的兒子,報仇……
  信息太過突兀,竇定瞪大了眼珠子。
  楊玄是孝敬皇帝的兒子!
  ???
  他怎麽可能是孝敬皇帝的兒子?
  瞬間,楊玄的過往就被竇定回想了起來。
  當初,楊玄救過貴妃,按理,從此成為貴妃的人,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可他卻義無反顧的去了北疆,當初許多人不解,覺著鄉野小子,果然是不識擡舉,蠢貨壹個!
  而且他義無反顧的去了北疆,也得罪了貴妃和梁靖。這是恩情沒了,反而成了仇人。這等事兒誰能看得出來?
  唯有蠢貨!
  可再看看看楊玄去了北疆後的所作所為,誰敢說他是重獲?從太平篳路藍縷起家,壹路走到桃縣。執掌北疆後,楊玄對皇帝的態度大變。
  當初竇氏內部閑談,提及楊玄在北疆的所作所為時,都說此人野心勃勃,且膽大包天,竟然和皇帝翻臉。
  特別是那句話,誰敢動黃家,我誅他滿門!
  這句話是沖著皇帝去的!
  千古至今,誰見過臣子說要誅皇帝滿門的?
  可見楊玄對皇帝壓根就沒有半點敬畏,弄不好,是壓根就看不起皇帝。
  此刻壹想,所有的壹切都好解釋了。
  依附貴妃,楊玄多半只能在長安為官,就算是順遂,此刻頂多壹個郎中罷了。
  楊玄去了北疆,這是奔著執掌軍隊去的啊!
  沒有大軍在手,怎麽復仇?
  那句我誅他滿門,分明就是復仇之意。
  天神!
  這個消息至少值兩個大將軍……竇定下意識的想去稟告。
  剛壹動,嘴裏劇痛。
  “嗚嗚嗚!”
  他嗚咽著,身體後仰,想擺脫軟劍。
  軟劍往前壹捅,從他的後頸穿了出來。
  “我叫花花!”
  女子近前,看著壹張平凡的臉。
  “國公的花花!”
  ……
  天明,竇定的隨從來尋他,敲門只聽到房間內傳來嗚嗚嗚的聲音,心想二郎君大清早還在玩呢!
  “二郎君,咱們該回了。”
  再不回去,大將軍發怒,二郎君不會倒黴,他們這些隨從卻少不了壹頓毒打。
  嗚嗚嗚!
  裏面依舊是這個聲音。
  二郎君這是……玩花活呢?
  壹個隨從竊笑著湊到門縫那裏,往裏面看了壹眼,然後面色壹變,沈肩撞去。
  呯!
  房門被撞開,兩個女妓被捆在床上,嘴被自己的衣裳堵著。
  “二郎君呢?”
  隨從們瘋狂開始尋找,卻沒找到。
  最後他們去求了當地官員。
  左衛大將軍的二兒子失蹤了,妳們總得要想個辦法吧!
  洛陽方面倒是客氣,當即派了人去尋找。
  傍晚,說是找到了,但有些離奇。
  洛陽本地官員帶著幾個隨從去尋。
  荒野中,壹顆大樹顯得孤零零的。
  大樹上吊著壹個刺果的男子,迎風擺蕩。
  “二郎君!”
  幾個隨從嚎哭了起來。
  找到他們的軍士過來,低聲道:“壹劍穿嘴,很是利索。對了,身體上有字。”
  “讓老夫看看!”
  官員上前,隨從們爬起來上前……
  “當年的債,該還了!竇大將軍欠債嗎?下面還落款,兇手倒是好大的膽子,老夫看看……”
  夕陽昏黃,官員老眼昏花的擡頭看去。
  “……孝敬?”
  他的聲音突然打顫。
  “孝敬!”
  他緩緩回身看著眾人。
  “出大事了!”
  ……
  孝敬皇帝當年被鴆殺後,就葬在了洛陽,以帝王之禮下葬。
  在洛陽,提及孝敬,唯有那位沒做過壹日帝王,卻享受了帝王之禮的前太子。
  竇定死了,兇手在他的胸腹寫了壹行字,落款是孝敬。
  洛陽當地官員馬上趕去了恭陵。
  “沒什麽異常。”張博很篤定的道:“那位二郎君走後,再無人來過。”
  “確定?”
  “確定。對了,發生了何事?”
  官員深吸壹口氣,壓低聲音,“那位二郎君死在了洛陽,渾身刺果果的,被壹劍穿嘴,身上寫著……當年的債,該還了。落款妳想都想不到……”
  張博心癢難耐,“誰?”
  官員看著陵寢,默然無語。
  張博臉頰顫抖,“妳說,是……是孝敬皇帝?”
  官員點頭。
  “老夫走了,此事,妳等小心些。”
  官員在下午走了。
  晚霞漫天,陳霖拿著塤跪坐在墓道中,兩側松柏被傍晚的風吹的沙沙作響。
  塤聲幽幽,深邃,仿佛在述說著往事。
  鳥兒成群飛臨陵寢上空,不斷盤旋。
  晚霞映照在了石碑上,上面的每壹個字,都被映照成了紅黃色。
  張博緩緩走過來。
  壹人跪坐吹塤。
  壹人站在他的側面,負手而立,看著碑文。
  晚風漸漸柔和,鳥兒落在樹上,輕輕鳴叫……
  ……
  花花回到了長安,在壹個傍晚進了北疆會館。
  “如何?”
  張霸第壹時間來尋她。
  “弄些吃的!”
  花花餓了。
  吃了兩張餅後,花花心滿意足的打個嗝,摸摸小腹,滿意的道:“好吃!”
  “為了犒勞妳,特地買的最好的胡餅!”姜星也來了。
  “我此次跟著竇定去了恭陵,在洛陽綁了他,壹番訊問得知,當初竇偉山臨死前有些異象……”
  她低聲說著,姜星和張霸仔細聽著,漸漸的,冷笑起來。
  “老狗,活該!”
  “他必然是汙蔑了陛下!”
  花花問道:“可竇偉山為何汙蔑陛下?”
  姜星說道:“當初陛下建言清理軍中積弊,得罪了不少將領。”
  “得罪是得罪,可誰敢汙蔑陛下?”
  姜星和張霸對孝敬皇帝的情義自不待言,花花卻頗為冷靜的指出了問題所在。
  “就因為陛下建言清理軍中,竇偉山就敢汙蔑他?他難道不知曉此事泄露的兇險?帝後能弄死他,順帶弄死他全家!”
  “竇偉山……”姜星仔細想了想,“不是那等人。”
  “他若是那等人,也不會為了那些貪腐的將領出頭!”花花搖頭,“妳們兩個蠢貨!”
  “他為了什麽?”張霸撓頭,“也就是說……他的身後有人?”
  “他就是個武人,沒人指使他如何會汙蔑陛下!?”花花撇撇嘴,“他是誰的人?”
  “陛下去後,竇偉山壹直沒動窩。到了李元登基,竇偉山也沒動窩……不過,竇重的宦途卻頗為順遂。”
  “李泌!”姜星說道。
  “可李泌當初就是個皇孫,竇偉山憑什麽為他冒險?”花花反問。
  楊玄令她來查當年的事,就是看中了她的冷靜。
  “是啊!”張霸有些頭痛,“此事還得慢慢查。其實,等到了那壹日,殺了竇氏全家就是了,何必弄的這般麻煩!”
  姜星幹咳壹聲,“胡說!該抓出來的,壹個都不能少!”
  花花點頭,“我來之前,國公說過,要走,就該整整齊齊的壹起走!再有,國公說,當年的那些人,以後都是國公的死對頭,不找出來,說不清那些人何時便會成為大患。”
  “是這個理。”張霸點頭。
  “對了,桃縣那邊傳信。”姜星說道:“有個文人在節度使府外自薦,說什麽長安帝王昏聵,權臣當道,國公危矣……”
  花花:“這倒也沒說錯。”
  “可他後面接著說……國公唯有起兵南下清君側,方能避禍。”
  ……
  竇定死後,洛陽當地官員不敢怠慢,令快馬趕去長安報信。
  竇重接到消息時正在和麾下將領議事。
  “什麽?”
  在竇重看來,二兒子竇定此生多半會死在吃喝玩樂上,不是長命人。
  “二郎君被人殺了。”
  竇重大怒,“誰?”
  “二郎君夜宿青樓,半夜被人弄去荒野殺了,身上寫著幾個字,當年的債,該還了。對了,還落款……”
  “是誰?”竇重冷笑。
  “孝敬。”
  噗!
  竇重手中的文書落在腳面上,反彈壹下,翻滾在地上。
  而在宮中,皇帝得知此事後,停了歌舞。
  貴妃的睡眠不錯,歷來都是沾著枕頭就睡。可自從跟了皇帝後,皇帝不睡她也不能睡,只能強打精神陪著。
  今夜皇帝看著很困,上床幾乎是秒睡。
  貴妃心中壹樂,閉上眼,很快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醒來。
  最早的時候,寢宮內是不點蠟燭的,皇帝覺著晃眼。不知從何時起,皇帝又覺得黑麻麻的不舒坦,於是便點了蠟燭,而且越點越多。
  貴妃剛開始不適應,後來把被子壹拉,遮住眼睛照樣睡。
  她把被子拉下來。
  “別怪朕!別怪朕!”
  貴妃撐著坐起來,就見身邊的皇帝雙目緊閉,臉頰在顫抖。
  “不!”
  皇帝叫喊著。
  “陛下!陛下!”
  貴妃覺著皇帝是夢魘了,想去推醒他。
  皇帝的身體突然就像是魚兒般的彈了壹下,喊道:
  “伯父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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