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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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勸不動,妳就別回來了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副使,那些士子說想留在北疆效力。”
  譚進興奮的尋到了楊玄。
  楊玄指指俘虜們,“帶走!”
  俘虜們叩首,覺得今日老天開眼,讓自己逃過壹劫。
  楊玄對譚進說道:“此事報給劉公。”
  “是。”
  劉擎忙的焦頭爛額的,聽到這事兒,不禁火冒三丈,劈手就扔了手中的文書,“婉拒,多送程儀,就說我北疆軍民,翹首以盼諸位大才明年蟾宮折桂。”
  譚進不解,“司馬,為何不收呢?”
  劉擎沒好氣的道:“這些士子皆是家中的寶貝,他們的前程豈是自己能決斷的?此刻他們……哎!可是副使弄的他們熱血沸騰?”
  譚進搖頭,“是那些學生。”
  “壹樣,都是熱血沸騰。”劉擎不滿的道:“這些年輕人頭腦壹熱,就決定留在北疆。咱們若是壹收,他們的父母親人就會不滿。”
  劉擎拿起茶杯,發現沒了茶水,譚進趕緊給他倒茶。
  喝了壹口茶水,劉擎長籲壹口氣,“在那些人的父母親人的眼中,我北疆就是個兇惡之地,哪裏能讓自己的孩子留下?
  若是咱們真收了,他們會質疑,我家孩子行事沖動那是因為年輕,妳等老油子,竟也敢收?這不是坑人嗎?”
  譚進明白了,“那此事……”
  “這陣子招待好壹些,多讓他們看看我北疆的苦楚,但也要讓他們看到我北疆軍民的堅韌不拔。”
  劉擎擺擺手,譚進告退。
  “副使。”
  楊玄來了。
  譚進拱手。
  “去吧!”
  楊玄過來坐下,“辛苦您了。”
  劉擎沒好氣的道:“好人妳做了,惡人老夫做,這倒是沒啥。可妳這般籌謀,為的是什麽?數十人的好感對我北疆何益?杯水車薪罷了。”
  楊玄笑了笑,“如今外界對我北疆的看法頗為不善。要想轉變,不只是要做,還得說。
  包冬那邊是壹路,外面還得有壹路。
  我正愁著讓誰去外面宣揚我北疆的艱難,沒想到這些人卻來了。”
  這不是瞌睡送枕頭嗎?
  劉擎撫須,“於是妳便故意說除去機密之外,任何地方都能去。
  那些人中,有人心懷叵測,第壹必然想去看看北疆軍,於是被震撼。其次想看看學生。”
  “他們以為北疆的學生和其它地方差不多,都是上等人的子弟。若是能聯手,就能給北疆制造麻煩。可誰曾想卻被壹個貧家子弟給說的啞口無言。”
  楊玄的安排還沒上,林和出手,就把那些士子給鎮住了。
  “我若是拒絕,難免會令外界猜測,給這些士子帶來麻煩。您拒絕就不同了,有心人甚至能解讀為,您和我生出了齟齬。”
  劉擎覺得頭痛。
  “有用嗎?”
  “會有大用。”楊玄說道:“您小看了宣傳的用處。
  是人就有顯擺的心思,這三十余人散於大唐各處,他們會把這段經歷當做是談資。
  人都有好為人師的想法,都喜歡標新立異。
  世人說咱們北疆的壞話,他們就會反駁,隨即把自己看到的,經歷的說出來……
  劉公,這便是給咱們北疆宣傳吶!”
  劉擎壹怔,“這手段,有些意思,妳給老夫細細說來。”
  楊玄還掛念著兒子,“包冬明日回來,到時候您問他,他更清楚。”
  劉擎無奈,“還有壹事,江存中先前來尋老夫要糧草,說是妳要準備攻打南歸城?”
  楊玄點頭,“此次我帶著五百騎在南歸城下耀武,城中三千騎卻不敢出戰,士氣盡喪。這是個好機會……”
  “打下來再掠走?也好,錢糧,新來的移民,正好老夫這裏缺苦力,打吧打吧!”
  楊玄沒動,劉擎詫異,“妳還不走?”
  好像我才是北疆之主吧?
  楊玄哭笑不得,然後說道:“此次打下來,不走了。”
  “嗯!”
  劉擎愕然,“妳說什麽?”
  北疆壹直以來都是固守,楊玄接手後,壹改守勢,頻頻出擊,但也僅僅是做強盜。
  沒錯兒!
  在北遼和北疆軍民的眼中,楊玄出擊就是去做強盜。
  錢財人口,統統要。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而且,多年來,大唐的疆土從未擴張過。
  所以,殺來殺去,只是殺了個寂寞。
  楊玄說道:“我說,打下來,就不走了。”
  劉擎伸手又收了回來,“沒熱啊!妳這是怎地想到了這個?”
  “您是擔心攻占後,北遼會沒完沒了吧!”
  “有些。”
  “赫連春此人我了解,說城府,大概比赫連峰還深沈。
  其人謀劃冷靜,不會因怒而興兵。若是知曉南歸城丟失,他最多安排反撲。
  但,不會大規模用兵。且還有壹事。”
  楊玄喝了壹口茶水,“赫連春新皇登基,面臨的問題壹大堆。
  若是大唐,可以對外開戰來解決。可那是北遼,他不把內部穩固壹番,不敢大手筆用兵。
  如此,小規模廝殺,那便是為我北疆練兵!”
  北疆軍淘汰了兩萬老弱,後續開始招募勇士,準備滿編十二萬大軍。
  這些新兵進了軍中,雖說有老卒教導,可最好的教導法子還是戰陣。
  “算無遺策!”劉擎感慨的道:“可多年來,大唐疆土就沒變過,咦!”
  楊玄微笑,“長安在往北疆和我的身上潑臟水,這時候突然傳來消息,北疆攻占南歸城。”
  劉擎瞇著眼,“開疆拓土第壹人!”
  這個名聲,楊玄要定了!
  妳說我是逆賊,可我在為大唐看護北疆。
  而且,順手還開了個疆,拓了個土。
  哪個逆賊會沒事兒給自己樹敵?
  讓北遼安安靜靜的做個美男子不好嗎?
  非得要去招惹它。
  “如此,反賊的名頭,不攻自破了。”
  劉擎精神壹振,“好!打特娘的!”
  “不著急。”
  楊玄笑的走了。
  回到家,阿梁正在樹下哭,富貴在他的腳邊轉圈,很是焦急。
  “阿梁這是怎麽了?”楊玄過來問道。
  鄭五娘笑道:“小郎君想爬樹,可卻爬不上去。”
  “來!”楊玄抱起阿梁,把他舉了起來,“抓住。”
  阿梁抓住樹枝,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周寧聞聲出來,見狀笑道:“別人抱他不樂意,小身子擰著,還是和妳親。”
  “我兒子啊!那是!”楊玄得意洋洋。
  晚些,他說了準備攻占南歸城的事兒。
  “又要開戰嗎?”周寧有些感慨。
  “我說過,這世間就是個叢林。面對敵人,別老等著他來打妳。”
  “可北遼最近不是老實了嗎?”
  “北遼率先開戰,何時停戰,卻由不得他們!”
  ……
  長安。
  天氣冷了,皇帝最近也不怎麽愛歌舞,就喜歡站在臺階上,眸色深邃的看著前方。
  沒有人知曉他在想什麽。
  貴妃不敢去問……從得知廖勁離開北疆後,皇帝的心情她就再也摸不透了。
  “陛下,虢國夫人來了。”
  皇帝嗯了壹聲,少頃,虢國夫人被帶了過來。
  “陛下,奴今日出門就看到了鳥兒鳴叫,可好聽了。還看到了許多人在賭錢。奴見他們賭錢不爽利,就喊壓十萬錢,陛下猜猜怎麽了?”
  她自然不敢賣關子,捂嘴笑道:“都跑了,哈哈哈哈!”
  皇帝沒笑。
  虢國夫人的笑意漸漸消散,韓石頭都為她覺得尷尬,可她卻自顧自的道:“外面很是熱鬧,洛羅那邊來了壹群人,說是什麽……唱歌的,壹開口啊!就像是雞鴨叫喚,男人唱的和女人壹般尖利。”
  皇帝看著多了些興趣,虢國夫人暗喜,捂著小嘴兒,笑瞇瞇的道:“奴就去問,怎地唱的這般尖利。陛下再想不到了,那人說,為了嗓子能壹直清澈,在小時候就把那些唱歌的給……給割了,哈哈哈哈!”
  皇帝笑了笑,“殘暴!”
  “可不是。”虢國夫人看了韓石頭壹眼,笑道:“多可憐。”
  她看韓石頭壹眼,屬於自然反應……說到閹割,現場就有壹個被閹割的,老娘當然要看他壹眼。
  韓石頭不動神色,但在場的內侍都有些不自在。
  作為男人,象征被閹割了,從那壹日開始,他的心態,也就徹底變了。
  有人變態,有人變的越發的貪婪。
  這壹切都是為了帽子。
  為了讓自己不戴帽子,貴人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血淋淋的彰顯著權力的陰毒。
  和對生命的蔑視。
  貴妃在後面,心中冷笑,輕聲道:“石頭,陛下在等消息呢!”
  韓石頭欠身,“是。”
  他出了梨園,站在外面,虢國夫人先前的話早已消散。
  對於別人而言,那個笑話就是個羞辱,提醒他們胯下少了二兩肉。可對於韓石頭來說,他壓根就不介意。
  他的人生目標不在於此。
  從孝敬皇帝去了之後,他活著的所有動力,是為了有朝壹日能看到小主人君臨天下。
  所以,他嘴角含笑,看著心情不錯。
  “韓少監果然胸懷寬廣。”
  隨行的內侍不禁贊道。
  得知廖勁出了北疆後,皇帝就令人快馬趕去攔截。
  按照腳程,也該回來了。
  “韓少監。”
  梁靖來了,最近他胖了些,臉上泛著油光。作為重臣,按理應當越來越穩重,可此人不同,那股子粗豪的氣息,越發的濃郁了。
  更像是壹個遊俠兒。
  “梁侍郎!”韓石頭頷首。
  梁靖走過來,低聲道:“昨日楊氏和周氏暗地裏在道德坊動了手,金吾衛的人就在外面守著,聽著裏面廝殺的聲音取樂。最後各自拖著自己人的屍骸回去,說是死了三十余人。”
  韓石頭點頭。
  梁靖嘆道:“人人都說我的話多,韓少監不會也這般認為吧?”
  “有人的話比妳還多。”
  “哦!誰?”
  “親戚。”
  “韓少監還有親戚?”
  “妳的。”
  兩個內侍急匆匆的跑來。
  梁靖知曉這是有大消息,心中發癢,想留下來聽聽。
  “梁侍郎請便。”韓石頭卻壹句話就支走了他。
  兩個內侍近前,壹人低聲道:“大事不妙,廖勁身子不妥,公主和他停留在了壹個叫做娃兒坡的地方……不走了。”
  “知道了。”
  韓石頭準備回身,捂額,“這等噩耗讓咱心中不安,忘記了。”他拍拍二人的肩膀,“辛苦了。”
  “不敢。”
  這個消息對於皇帝而言屬於噩耗,意味著廖勁無法回返北疆牽制楊玄。韓石頭號稱皇帝第壹心腹,自然是感同身受。
  “去歇息吧!”
  “是。”
  韓石頭壹路超過了梁靖。
  “韓少監,可是大事?”梁靖問道。
  韓石頭不答,進了梨園。
  皇帝和虢國夫人坐在壹起,他握著虢國夫人的小手,含笑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話。
  大把年紀了,還裝少女姿態,累不累?
  連衣裳都是如此,長安少女喜歡穿什麽,她就穿什麽。
  韓石頭心中壹哂。
  虢國夫人的小手是皇帝的最愛,看著微胖,有肉,白白嫩嫩的,讓韓石頭想到了洗刷幹凈的豕蹄兒。
  “陛下。”
  他壹臉陰郁的打斷了皇帝的愛好,“壞消息。”
  他停頓了壹瞬,皇帝繼續握著虢國夫人的小手。
  微微用力。
  滿意的看到虢國夫人面色發白,韓石頭才繼續說道:“廖勁的身子不妙,公主與他在壹個叫做娃兒坡的地方停下了,請了醫者去診治。”
  那只手開始發力,白白嫩嫩的小手兒,漸漸變形、變色。
  “醫者如何說?”
  “怕是……”
  皇帝冷哼壹聲,“他也該死了!”
  “是。”
  皇帝松開手,虢國夫人如蒙大赦,起身告退。
  韓石頭看了她的小手壹眼,青的,紫的……皇帝的手勁還是小了些。換了小主人來,這壹下就能捏斷她的骨頭。
  貴妃起身過來,“二郎,換個人吧!”
  皇帝不置可否的強輕哼壹聲,“都是壹群老狐貍。沒有好處,就算是去了,也只是敷衍了事。嗯!”
  他想起了壹個人,“宋震這陣子在長安?”
  韓石頭心中壹動,“是。說是身體大好了,正好壹位老友壽辰,就來長安走走。此事已經稟告過了。”
  “讓他來。”
  “是。”
  ……
  宋震看著比在職時更年輕了些,精神矍鑠。
  “卿的身子看著不錯。”
  “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
  典型的君臣應對。
  宋震看著少了恭謹,灑脫了許多。
  卸掉權力,對於某些人而言便是卸掉了魂魄,由此開始坐立不安。但是對於宋震來說,卻是卸掉了包袱。
  皇帝淡淡的道:“年華如水,壹去不復返,朕被困於深宮之中,不得自由。卿卻能隨心而行,令朕羨慕。”
  宋震默然。
  “北疆那邊,卿可有興致壹遊?”
  宋震壹怔,“臣……”
  “去吧!”
  皇帝說道:“趁著還能走動,就去各處走走。北疆那邊據聞頗為桀驁,卿德高望重,去看看,去勸勸,好歹,要以國為重不是。”
  這是讓宋震去勸說楊玄。
  宋震默然。
  皇帝瞇眼看著他,“卿的兒孫,朕,看著。”
  朕會給他們加官,但妳得先為朕幹好這事兒。
  這是利益交換。
  宋震想到了那個少年,“臣沒有把握。”
  “北疆風景也不錯,卿可多停留。”
  勸不動,妳就別回來了。
  如此,北疆就多了壹個前兵部尚書坐鎮,牽制楊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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