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陸四什麽意思？

　　濟南府肥城縣，壹隊淮軍士卒在當地裏正的帶領下來到壹處村莊。
　　帶隊的軍官是旗牌隊的隊官萬景，原劉澤清部將詹世勛的親兵，馬官屯壹戰以兩顆真滿洲首級晉為隊官。
　　同萬景壹起過來的是原大順吏政府委任的東昌府軍糧同知薛桂，他是陜西人，崇禎五年進士出身，去年三月在陜西降順，後被派到東昌。前幾個月明朝官紳作亂時險些被殺，幸被北上東昌的高傑部救出，現在山東通會陳不平手下幫辦移民及防災諸事。
　　肥城縣的這處村莊半個月前突然鬧疫，但當時染疫的只兩個人，所以村民們沒當回事，不曾想隨後染病的人越來越多，起初是頭暈發燒，後來是接連做噩夢，之後壹些患者臉上會出現壹團團散開的深紅色斑，有時還會遍及周身。
　　當地裏正害怕疫情擴散，趕緊將事情報到了縣裏，原以為縣裏頂多派些郎中過來幫助救治，沒想卻派了壹隊大兵過來。
　　這些大兵究竟是明軍還是順軍，裏正也搞不清楚，只知道現在知縣老爺不叫縣尊，叫縣令了。
　　萬景帶隊到村口後，便讓幾個手下同壹起過來的馬姓郎中進村，並請那馬郎中壹定要弄清是什麽病。
　　大概過了有半個時辰，馬郎中同那幾個士兵就出來了，壹個個都是臉色發白，有兩個士兵還跑到壹邊嘔吐。
　　“是什麽？”薛桂將馬姓郎中拉到壹邊，“麻風？”
　　“不是，”
　　馬郎中搖了搖頭，“是出花子。”
　　薛桂聽後點了點頭，問馬郎中可有辦法治療。馬郎中說花子這病會傳人，來得很急，但不是不能治，就是花費大些。不過那些早期的花子病人可能救不了，因為打發病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薛桂吩咐道：“妳盡管用藥，回去之後我就差人將錢撥妳。”
　　“好。”
　　馬郎中應了，他原先還擔心官府不肯出錢救人。隨即提出要將這莊子隔離，不能讓裏面的病人出來，外面的人除非是出過花子的，否則也不能進去。
　　薛桂壹壹記下，並要隨同過來的肥城縣衙人員立即著手辦理。爾後同萬景低語了幾句，後者聽了壹怔，但還是點頭同意按薛桂說的去做。
　　未幾，十幾個出過花子的士兵用布蒙面，戴上布套又進村了。
　　深夜時分，這些士兵趕著兩輛馬車出了村子，然後壹路向北。
　　……
　　濟南城成型於宋朝，明洪武年間在土城外甕以磚石，將濟南改為磚城。
　　城墻周長大概有十三裏，共有四個城門，西門稱濼源門、南門為歷山門、東門稱齊川門、北門為匯波門。此外還築有甕城，建有城樓4座、箭樓3座，敵臺、鋪舍等防禦設施也俱全，大小垛口三千余，可謂固若金湯。
　　然而就是這麽壹座固若金湯的濟南城卻在六年前被清軍大炮攻破，致死十幾萬軍民。
　　清軍撤走後，明朝方面搶修了被清軍大炮攻破的西門。不過這次搶修聊勝於無，因為城中基本沒有任何“省會”價值。後來清多羅饒余貝勒阿巴泰再次率軍入寇山東，就過濟南而不入。
　　淮軍第壹鎮進駐濟南城後，就開始立即組織人手加固西門，除使用大量磚石外，又用糯米和土於墻後再建同樣高的兩道土墻，上面部署大量防禦器械。使守城器具同火炮、火銃、弓弩形成淮軍都督陸四所說的“立體防禦”效果。
　　“第壹鎮要讓濟南成為滿洲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鎮帥夏大軍多次於軍中重復同鄉陸四對他的交待。
　　為了向全軍將士展示自己與濟南共存亡的決心，夏大軍又叫人給自己打了口棺材擺在西門後面，當然，這也是從同鄉陸四給他講的西方某國將軍攜棺出征故事得來的靈感。
　　同樣是陸四老鄉的第壹鎮二號人物徐和尚也有樣學樣，在他負責的東門也擺了壹口棺材。
　　不同的是，徐和尚的這口棺材不是放在城門後面，而是擡上城墻擺在城門樓下，而更讓人炸舌頭的是，徐和尚每天竟然就睡在棺材之中！
　　醒了，爬出棺材，嚷壹句：“老子又多活壹天！”
　　然後，在畫滿佛教萬字符號的棺材前念上壹段《金剛經》或是《法華經》，稍後洗把臉就去啃豬蹄子。
　　東、西、南三門都被第壹鎮重新加固，獨北門沒有修。
　　原因是北門是濟南四城唯壹的水門，城中大明湖的湖水就是通過北門樓底下的涵洞排入護城河的。
　　當年清軍攻破濟南後，有幾千濟南百姓就是被清軍從城中驅趕從北城跳下淹死於河中，清山東總督王鰲永也是在北門被淮軍都督陸四下令燒死。
　　所以，清軍不可能從北門攻擊，除非他們有水師。
　　清軍抵達濟南後並沒有立即攻城，因為漢軍的炮隊還在後面。
　　沒有大炮，清軍除非是昏了頭才會披甲登梯強攻。
　　滿洲肅王豪格命大軍於濟南西、東二門紮營，所紮營盤俱挖深壕，立豎柵，撒鐵蒺藜，又置箭臺、銃臺，並留有可供騎兵通行的道路。
　　這讓城上的淮軍第壹鎮上下都有些佩服。
　　徐和尚建議可由他帶領死士趁清軍立足未穩，營盤未建時沖壹波，殺殺他們的士氣。
　　鎮帥夏大軍卻沒有同意，他的任務是死守濟南，不是打擊清軍。只要將濟南守住，成功將清軍拖住，就算大功告成。
　　為了防止清軍擄掠濟南府城附近的百姓用來填平護城河，或打擊城中淮軍士氣，早在壹個多月前，濟南附近百裏的百姓就被淮軍往後方遷移，大多同德州過來的百姓安置在濟寧、泰安等地。
　　這個做法也確是給清軍增加了破城難度。
　　見清軍似乎主攻東、西二門，夏大軍便將北、南二門守軍又調撥壹些加強東、西二門的守衛力量，同時讓北門繼續水運。
　　清軍也知道有護城河保護，他們無法阻止城中淮軍在北門水運輜重、糧草，也根本不來看。
　　雙方就這麽壹個在城內，壹個在城外，各幹各的，但雙方都知道，這個平靜很快就會被打破。
　　豪格帶人實地看過濟南西門後，認為恭順王的炮隊是完全可以再次轟塌城墻的，所以對破濟南並不擔心，唯壹麻煩的是怎麽填平護城河。另外就是不知道淮賊的統帥是否在城中。
　　“濟南城主子是壹定要拿下的，要不然攝政王就會以主子師久無功降罪……”
　　“恭順王那裏有不少漢人民夫，真個擄不到人，就拿這些民夫去填好了。”
　　“攻城時，東、西二門同攻，叫淮賊顧此失彼……”
　　大帳中，正藍旗的壹幫滿洲將校正就如何攻破濟南議論時，豪格卻突然問道：“妳們說，這個陸四只承認以我為首的大清，不承認以多爾袞為首的大清，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