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妳們能不能聽咱的話

　　“咱看著像是說話不算數的人？”
　　陸四“叭”的壹聲將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甚至蹦了幾片到降將的桌上。
　　這個舉動把壹眾降將可是嚇了壹大跳，有幾個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沖。
　　然而，帳外靜悄悄，沒有刀斧手沖入，侍立的旗牌親兵也沒有拔刀。
　　壹切如常，除了地上多了壹片碎瓷。
　　“……”
　　幾個站起來準備往外沖的降將叫這壹幕弄得著實不知所措，站在那無比尬尷。
　　“妳們幹什麽？還不快坐下！”
　　張國柱見站起來想跑的有自己的手下康夫，是又急又氣，生怕這混蛋會牽連自己。
　　張士儀則將自己邊上站了壹半還沒完全站起來的部下楊安壹把拽了下來。
　　“……”
　　站起來的康夫等人這會真不知道是坐還是不坐，自家人看著他們，淮軍那邊看著他們，更要命的是淮陰侯爺也在看著他們，那壹道道目光讓他們很快從尬尷變得恐懼。
　　淮陰侯發話了。
　　“這裏是徐州，不是鴻門，咱是大順的淮陰侯，不是西楚霸王，妳們幾個是什麽意思？真當咱請妳們吃飯沒安好心吶？”
　　陸四壹臉玩昧的看著康夫等人。
　　“我等，我等……”
　　康夫等人面紅耳赤，吱吱唔唔的壹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沒法解釋他們突然站起來想幹嘛。
　　“坐下吧，這份機警也不錯，不過用錯地方了。”
　　陸四“哈哈”大笑起來，爾後竟起身走到那幾人面前，壹壹將他們按坐下去。
　　眾降將見狀神情各異，有發呆的，有愕然的，有沈思的，有不安的，也有不好意思的。
　　“大丈夫做事講的就是壹個坦蕩蕩，妳們降了咱，咱收了妳們，大夥今後便是壹個鍋裏攪勺子，想要榮華富貴，大夥壹塊去掙便是。妳防著我，我防著妳，沒有意思，那樣的話還不如咱放妳們走便是。
　　老話講，買賣不成交情在，以後妳們中的哪位再和咱對上了，要記著情份就讓著咱壹些，不記著情份咱們就真刀真槍殺上壹場，大不了人死吊朝天。”
　　陸四手壹攤，“諸位說咱這話不糙吧？”
　　“侯爺，這幾個家夥不懂事，侯爺您千萬別見怪，大夥也決無二心，是真心追隨侯爺的……”
　　說話的是馬三寶，這人在劉澤清部地位很低，卻因為第壹個投降淮軍身份飆升，已在和張國柱、柏永馥、張士儀等人坐在壹排了。
　　這也是應該的，古往今來最先投效的總要安排好點。
　　“咱沒見怪，人之常情，換成咱也壹樣。這樣吧，咱不管妳們怎麽想，先給咱壹個面子，幹壹碗如何？”
　　陸四手壹揚，齊寶立時拿了新碗過來，替都督倒了滿滿壹碗洋河酒。
　　陸四壹邊心道這遼東漢子太實誠，壹邊將酒碗端起，什麽話也沒說直接壹飲而盡，打了壹個酒嗝後將空碗壹反拿在手中叫眾降將自己看。
　　眾降將哪敢不喝，上百人齊嘩嘩的端起酒碗幹了。
　　“咱酒量不是太好，酒多了卻不發酒瘋，頂多就跟頭死豬壹樣壹覺睡到天亮，就是十個八個娘們脫光了在咱面前，咱也不頂事，那話昨講？”
　　陸四壹拍腦門，“對，叫有心無力！所以妳們吶盡管放心喝，咱保證不會發酒瘋把妳們宰了，再把妳們的兵馬都收了。”
　　眾降將叫這話說的誰也不敢接茬。
　　“妳們不信麽？白日咱便與妳們說的明白，只要妳們真心跟咱幹，咱就真心待妳們，若是有殺害妳們之心，便叫那菩薩打雷將咱轟個稀巴爛。”
　　說完，陸四指了指自己鼻子，“咱打小就敬畏老天爺，所以咱說的是真話，不過咱們做人得厚道，咱對妳們真心，妳們對咱真不真心？”
　　“末將對侯爺壹片真心，願為侯爺效死！”
　　詹世勛第壹個起身抱拳。
　　“願為侯爺效死！”
　　眾降將見了趕緊起身表態，那個康夫喊的最大聲。
　　“好嘛，好嘛，坐，都坐，把酒都滿上。”陸四連連點頭。
　　這壹次齊寶依舊傻乎乎的要將酒碗倒滿，倒了壹半手腕卻被彈了下，繼而手壹抖便只倒了半碗。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別的話先不講，吃！”
　　陸四不愛吃驢肉，可空肚子喝酒容易醉，因此撕了壹塊嚼了起來。眾降將見狀也放開吃起來，壹片狼吞虎咽聲，氣氛比剛才輕松許多。
　　眾人這會都有了壹個共識，那就是這位年輕的大順淮陰侯是個直脾氣的人，講話不拐彎抹腳，是個真性情。
　　陸四吃了壹會，忽的擡頭對眾人道：“咱與妳們實話說，妳們這幫人在劉澤清手下壞事是幹盡了的，這個妳們要承認吧？”
　　眾降將沒想陸四這麽問他們，壹個個都是沈默。他們當中無論跟隨劉澤清多久，幾乎每壹個雙手都沾滿百姓鮮血。好比痛恨馬化豹食人的張國柱在縱兵搶劫時也從沒落後於哪個。柏永馥更是有過屠城惡行。
　　“咱想問問妳們，都是爹生娘養的，妳們在殺人放火禍害百姓時，真的可以做到坦然處之，沒有壹點不安或者羞愧嗎？”
　　眾降將沈默。
　　陸四搖了搖頭，道：“外面沒有刀斧手，咱也不會殺妳們，更不會追究妳們，咱只是想知道妳們是真的喜歡這麽幹，還是不得不這麽幹？”
　　哪個敢說？
　　陸四擺了擺手，嘆道：“從前的事，怎麽說呢，也不能全怪妳們。什麽樣的人帶什麽兵。但妳們想過沒有，妳們仗著手裏有刀胡作非為，但妳們誰敢保證妳們的後人不會被別的拿刀的當豬狗待？”
　　說到這，陸四頓了壹頓，“好比我現在把妳們全解散，讓妳們變成老百姓，妳們是想人家拿刀的把妳們當人看，還是當豬狗待？”
　　眾降將依舊沈默。
　　“與妳們說這些，其實咱就是想讓妳們以後不要再胡亂殺人，把咱百姓當人看，不叫人家罵咱是畜生，做個好官軍，行不行？”
　　說完，陸四拍了拍手掌，進來的依舊不是刀斧手，而是二十個擡著大箱子的親兵。
　　箱子打開後，裏面是壹錠錠黃金。
　　“咱要求妳們做好人，咱就會盡到自己的責任，這些金子是分給妳們的，明日起，妳們手下的兵每人先發半年餉，從今往後妳們就是我淮軍壹員，吃的喝的用的咱都負責到底……
　　死了咱給撫恤，傷了歸咱養，病了歸咱冶，想要娶個老婆成家立業啥的，咱也負責給他找個媳婦，但咱就壹個要求，妳們能不能聽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