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章 陸家子,為天子
大流寇 by 傲骨鐵心
2022-4-15 22:02
陸四老家,上岡大團。
天黑下來後,壹夥人突然出現在大團村東邊的大集子,這幫人有的手裏拿刀,有的手裏拿鐵鍬,但都不是兵,而是當地普通的百姓。
所謂“大集子”是當地葬先人的墳塋所在。
地多的人家有專門的田地埋葬先人,地少的就是找附近沒法耕種的荒地埋葬,久而久之,葬的人多了就成了類似亂葬崗般的大集子。
立碑的壹瞧就知道誰是誰,沒立碑的就只能憑後人的記憶摸索。有年代久了的後人都尋不著祖墳。
這夥人來到大集子西北角,在幾座墳堆處站住了。雖然四下都是墳,可因為人多的緣故,這幫人倒也不害怕。
“陸家的祖墳就是這裏?”
人群中,有個身形微胖很是富態的老者拿手中火把四處照了照。
“姑爹,沒錯,我問清楚了,這些墳就是陸家的祖墳,打他曾太爺那輩起壹座不拉!”
說話的這人叫孫保,他口中的“姑爹”就是那個富態老者——原先在山東德州當過知府,上岡這壹帶百年來出的唯壹進士老爺,文曲星下凡的吳茂才。
孫保是吳茂才夫人的娘家內侄,因孫保有孩子,按當地習俗便得叫姑父為“姑爹”。
“好!”
吳茂才點了點頭,舉著火把又在陸家這幾座祖墳轉了壹圈,然後讓孫保指出哪座是陸家的老祖墳。
“這個得問陸家那小子,”
孫保說話間走到人群將壹個雙手被綁,口中塞著麻布的年輕人拽了過去,狠狠踹了壹腳後問道:“陸小華,說,哪座是妳陸家的老祖墳!”
“唔唔……”
口中被塞麻布的陸小華自打落在孫保他們手裏後著實吃了不少苦,渾身上下無壹處沒有傷疤。
“把他嘴裏的東西拿出來。”
吳茂才拿火把往陸小華臉上壹掃,燙得陸小華本能的將頭往後縮了下。
孫保上前掐住陸小華的下巴猛的往上壹擡,惡狠狠逼問道:“說,哪座是妳家的老祖墳!”
“呸!”
陸小華壹口血水吐在了孫保臉上。
“他媽的!”
孫保擡頭朝吳茂才看去,“姑爹,這小子嘴硬著,得叫他吃苦頭才行。”
吳茂才點了點頭,這事就跟他當年審案子壹樣,再嘴硬的人犯刑具壹上都得乖乖認罪。
“小華子,別說妳保二哥下手狠,這事要怪就怪妳家小四子,他學什麽不好學人家造反?妳啊,認命吧!”
孫保兇相畢露,摸出匕首對著陸小華的右肩紮了過去,匕首入肉瞬間疼得陸小華慘叫壹聲,整個人匍在地上抖個不停,牙關卻是緊咬。
孫保怒極之下又是壹匕首紮了過去,這壹次卻沒拔出來,而是手裏用勁狠狠穿了過去。
陸小華疼得汗水直冒,卻仍是咬牙不說。
“他媽的,真是反賊壹窩的!”
孫保氣的隨手拿根棍子對準陸小華右肩被匕首破開的傷口捅了進去。
“呃……”
陸小華子這回真是忍不住了,發出痛苦的哀號,整個人在那不斷的抽搐。
邊上人群有識得陸小華的鄉民見了都是不忍,有幾個把頭轉了過去。他們都是不肯跟那幫造反的人壹起走的。
“小華子,妳也別犟,老夫這樣跟妳說吧,陸家的事跟妳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就算他滿門抄斬也是咎由自取,倒是妳壹外姓人不過隨妳母親跟過來,何必同他陸家壹起遭罪。妳說出來,老夫現在就放妳走,如何?”
侄子扮黑臉,吳茂才就得扮白臉。
陸小華疼的壹臉青色,眼神滿是痛苦,艱難的擡了擡右手。
吳茂才以為他是要指出陸家老祖墳所在,不由側了身子,沒想對方卻道:“我……我家小四子……饒不過妳們。”
說完,手壹落,竟是暈了過去。
吳茂才氣極之下對壹幫鄉民道:“全給我挖了!”
“老爺,咱們真要挖人陸家祖墳?”
吳家的長工田二有些猶豫,挖人祖墳這種事是要天打五雷轟的。有人帶頭,余人也都嘟囔這事幹不得。
“陸家是反賊,妳們有什麽好怕的,又有什麽幹不得的!”孫保兇相畢露的望著這幫鄉民。
“此事乃老夫主張,妳們且做就是,”
吳茂才示意侄子莫跟鄉民耍威風,和聲又道:“明日起,免妳們三年租子,等官府平了陸家那幫反賊,老夫做主將他們的地都給妳們。”
這話壹說,鄉民們雖還有顧慮,但卻沒什麽遲疑了,他們不跟那幫造反的走就是不信他們能成事,當下眾人三五成群的就開始挖陸家的這幾座祖墳來。
接連挖了四座墳,將裏面的棺木掀掉內中都是兩具骸骨,沒什麽陪葬品。
按吳茂才的意思,孫保讓人取來稻草將這些棺木連同骸骨壹同燒了。
挖最後壹座墳才到壹半時,突然挖出個洞來,鄉民們正好奇,洞中就遊出壹條長蛇來。
那蛇遊出後伸出杏子朝眾人“呲呲”,嚇得幾個鄉民趕緊往後退去。
“壹條蛇,有什麽好怕的!”
孫保上前壹刀將那蛇斬成兩截,蛇尾團在壹起,蛇頭卻仍在吐著杏子,著實有點嚇人。
“別大驚小怪的,哪座墳裏沒這東西。”
孫保用刀將那蛇身挑了扔到壹邊,讓鄉民們繼續挖。眾人無奈只得繼續揮鍬,但才兩鍬又有人驚叫起來:“洞裏有東西!”
眾人都朝那長蛇遊出的洞中瞧去,黑漆漆的哪看得清。
“讓開!”
孫保推開眾人,將火把朝那洞中湊近,發現裏面的確有東西,好像是個鐵牌牌。
因怕裏面有蛇,孫保不敢伸手進去摸,便從鄉民手中拿過鐵鍬在那洞邊挖了幾下,爾後將鐵鍬伸進去將那鐵牌牌往外撥。
壹下,兩下,鐵牌牌被順利撥出,孫保壹把抓在手中擦幹凈上面的泥,發現有字跡。
定睛細瞧,上面七字叫孫保駭得魂飛魄散,直楞楞的站著不敢動。
“什麽東西?”
吳茂才見狀也是驚疑,舉著火把近前朝孫保手中鐵牌看去,這壹看也是倒吸壹口冷氣。
原來那牌上竟是寫得——“陸家後人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