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生死不由人

　　西門橫野出手如電，齊寧卻是動也沒動。
　　“噗噗噗”數聲，數枚暗器都已經打在了齊寧的身上，西門橫野顯然很有些意外，本以為齊寧在此種時候會竭力閃躲，萬沒有想到齊寧竟然如同木樁壹般動也不動，而自己出手竟然是如此順利。
　　他並沒有危言聳聽。
　　三步之遙，以他出手的速度，當世確實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開。
　　他相信即使齊寧真的閃躲，那也無法避開自己的暗器，意外的只是齊寧似乎連最後的反抗都沒有。
　　暗器都是淬有劇毒。
　　誠如他所言，見血封喉。
　　要配制出見血封喉的劇毒，對西門橫野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太困難的事情。
　　秋千易沈迷於毒術，而黎西公則醉心於醫術，雖然同出壹門，但西門橫野在毒術和醫術上的造詣遠及不得他的兩位師兄，他擅長於出謀劃策，是以投身在了蜀王李弘信的門下，成為了李弘信最為器重的幕僚。
　　但他卻有自保之法。
　　他擅長暗器，而且暗器淬有劇毒，如果面對高手，只要壹接近，憑借自己出手的速度加上見血封喉的暗器，想要自保並非難事。
　　齊寧低下頭，看著自己胸腹，神色卻還是顯得鎮定自若。
　　西門橫野壹擊得手，立時便側身閃到了李弘信身前。
　　他這壹擊得手，自信齊寧必死無疑，只擔心齊寧會最後壹搏，傷及到李弘信。
　　只是齊寧卻根本沒有暴起的跡象，反是搖了搖頭，擡手在胸腹前壹掃，打在他身上的那幾枚暗器，竟然如同秋風掃落葉般被掃了下去。
　　西門橫野瞳孔收縮。
　　以他出手的位置和勁道，在此等距離之下，打入齊寧的身體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暗器根本不曾打入到齊寧體內。
　　“有壹個姑娘和我情投意合。”齊寧掃開暗器，平靜道：“她擔心我遇上高手會傷及到身體，所以送了我壹件寶甲，其實我壹直很自信，覺得用不上這件寶甲，但她壹番情誼，我也不想讓她失望，所以經常會將那件寶甲穿在身上，這件寶甲刀槍不入，據說世間罕見，此前我壹直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今日看來，確實是刀槍不入，妳這幾枚暗器，根本無法穿透寶甲。”
　　西門橫野眼角抽動，李弘信的臉色也僵硬起來。
　　但很快，西門橫野目光下移，盯在齊寧的大腿之上，他打出的暗器，幾乎都打在齊寧胸腹處，但卻偏偏有壹枚打在了齊寧的大腿上。
　　齊寧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了壹眼，輕嘆道：“原來還有壹枚。”暗器不大，打在大腿上，就如同蚊子蟄咬壹般。
　　西門橫野瞳孔中的駭然之色越來越濃。
　　他此時並不是驚駭於齊寧有寶甲護身，而是齊寧為何還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
　　打在大腿上的那枚暗器，顯然已經沒入齊寧的肌膚之中，暗器上的劇毒，但凡上體內鮮血，立刻就能順著血液的流通將毒性在頃刻間傳遍全身，只要蔓延到心臟，立刻就能讓心臟停止跳動。
　　血液在身體裏的蔓延速度極快，壹兩句話的功夫，齊寧就應該斃命當場。
　　西門橫野當初以劇毒淬煉暗器，讓敵手在瞬間斃命，本就是圍了不讓對手有還擊的機會。
　　哪怕齊寧將其他的暗器都用寶甲擋住，可是只要有壹枚暗器打進身體，就必然會讓齊寧喪命。
　　可是齊寧神色如常，整個人看起來沒有絲毫的不對勁，這當然讓西門橫野心下駭然。
　　齊寧確實沒有想到西門橫野與秋千易和黎西公有淵源，此前並不知道這三人竟然是同門師兄弟，他亦沒有料到西門橫野最終竟然想要淬毒的暗器來對付自己。
　　西門橫野出手的速度，也確實超出了齊寧的估算。
　　三步之遙，齊寧其實也清楚自己想要避開西門橫野的出手幾無可能。
　　只是他並不畏懼西門橫野口中所謂的劇毒。
　　幽寒珠是【佰草集】中記載的寒藥三寶之壹，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從東齊得到的幽寒珠，在唐諾的幫助下，早已經融入了齊寧的身體之內，齊寧的這具身體，便已經成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暗器上的劇毒，在幽寒珠的藥性之下，終究是不能發揮絲毫作用。
　　“妳……妳為何……！”西門橫野最後的殺手鐧已經全無效用，這位長史大人感覺背心出汗，忽然間意識到什麽：“妳……妳身體……不懼毒藥？”
　　齊寧含笑道：“實在抱歉，未能讓王爺和西門長史如願了。”
　　西門橫野雙手微顫，齊寧雖然臉上帶著淺笑，但眸子裏卻是殺意凜冽，盯著西門橫野道：“先前讓妳自盡，也好保住妳主子的壹條性命，可惜妳沒有珍惜，我給了妳壹次機會，自然不會再給妳第二次機會。現在我殺妳，不是為了保住妳的主子，而是為了京城那些被疫毒毒殺的無辜百姓。”
　　西門橫野冷聲壹笑，只是笑聲還未息，眼前影子壹晃，齊寧已經欺身過來，探手往他抓過來。
　　西門橫野臉色大變，他先前出手很快，沒想到齊寧的身法竟然是快的駭人，想要躲閃，“噗”的壹聲，胸口已經被齊寧壹掌打中，蹭蹭後退，李弘信就在他身後，壹把扶住。
　　齊寧這壹掌並不如何雷霆萬鈞，甚至很隨意，力道也算不得有多兇狠，西門橫野穩住身體，李弘信已經皺眉問道：“長史，妳……！”
　　“王爺無需擔心，屬下……屬下無事……！”西門橫野勉強道，但卻感覺胸口被齊寧打中壹掌後，竟然有些發燙。
　　齊寧壹掌過後，卻是很悠然地重新坐下，向李弘信道：“王爺，今晚我就會派人送妳去京城，謀逆大罪如何發落，我不做決定，妳畢竟是帝國王爺，如何發落妳，還是由皇上來下旨意。”
　　李弘信從西門放開西門橫野，從他身後走出來，冷笑道：“送本王進京？”
　　“王爺已經沒有選擇余地。”齊寧淡淡道：“妳也沒有資格再決定自己的生死，妳的生死，由皇上來決斷。”
　　李弘信尚未說話，猛聽得“啊”壹聲叫，立刻回頭，卻只見到方才臉色還有些泛白的西門橫野刺客臉上竟是壹片通紅，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向臉部匯聚壹般。
　　李弘信吃了壹驚，只見到西門橫野喘著粗氣，壹只手揪住胸口衣襟，另壹只手則是掐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痛苦。
　　“長史……！”李弘信見狀，大吃壹驚。
　　齊寧卻是冷冷壹笑，西門橫野猛地雙手抓住自己衣服，扯下了外套，額頭上卻是汗水直冒，李弘信壹時不知道西門橫野為何會如此，盯住齊寧，沈聲道：“妳做了什麽手腳？”
　　“我說過不會讓他死的太痛快。”齊寧淡淡道：“做人要信守承諾。”
　　“是……炎陽神掌……！”西門橫野喘著氣，喝問道：“妳和……妳和黑蓮教有什麽勾結？”
　　齊寧倒是有些意外，含笑道：“原來妳知道炎陽神掌？”
　　齊寧在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的時候，意外進入壹間石室，在裏面學到了炎陽神掌，這門功夫十分邪門，修煉者壹個不慎都可能被內火燒死，而且齊寧體內有寒冰真氣，按照向百影的囑咐，只修煉純陰內力，為免炎陽神掌對自己身體造成傷害，壹直都不再使用此門功夫。
　　“妳……妳練這門功夫，遲早……遲早會自食其果……！”西門橫野渾身肌膚開始發紅，搖搖晃晃，足下壹個不穩，竟是壹屁股坐在地上，李弘信伸手去撫，壹碰到西門橫野的身體，瞬間將手收回，駭然道：“長史，妳……妳身上……！”
　　“王爺，不用管……管屬下。”西門橫野肌膚越來越紅，臉上的痛苦之色也越來越濃，喘息道：“屬下……屬下不能……不能再效忠……！”猛地痛苦地慘叫了壹聲。
　　便在此時，門外腳步聲響，卻只見到壹隊身著甲胄的兵士出現在廳門之外，領頭的卻正是韋書同，他向屋內瞧了壹眼，這才進到屋內，走向齊寧，恭敬道：“爵爺！”並不多言。
　　李弘信看到廳外的兵士，冷笑壹聲，卻是轉身走回椅邊坐了下去。
　　齊寧進入蜀王府，本就是帶著兵士進來，只是兵士並沒有跟隨進入大廳，而是包圍在大廳四周，這邊聽到廳內的慘叫，韋書同擔心齊寧安危，立刻帶人過來。
　　瞧見西門橫野渾身發紅，而且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樣子，韋書同也是皺起眉頭。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事到如今，本王也無話可說。”李弘信坐在椅子上，“只不過妳方才有壹句話說錯了，妳說本王的生死由隆泰決定，哈哈哈哈，妳太高看隆泰，也太小看本王了。”
　　齊寧皺起眉頭，李弘信端起案上的冷茶，抿了壹口，淡淡道：“李氏壹族在西川上百年，從來都是由我們主宰別人的生死，何時輪到別人來主宰我們的生死？”擡手撫須，喃喃道：“從前不能，現在也不能，本王的生死，只能由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