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潤物細無聲

　　知行書院的招生結束了，看到方醒此次還是只招收了四十名學生，那些文人騷客無不興高采烈，為此秦淮河的畫舫生意都好了許多。
　　陪伴朱棣處理國事不是件輕松的事，壹天下來，楊榮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回到家就只想休息。
　　楊榮雖然剛剛升為翰林學士，可俸祿並不算高，但朱棣對身邊的近臣出手不小氣，所以日子過得還行。
　　“父親，這是家中最近的出入賬本。”
　　剛閉眼，三兒子楊錫就來了。
　　子女多了，開銷就大，所以楊榮每月都要核查壹遍本月的開銷，看看兒子們有沒有大手大腳的花錢。
　　楊錫把燭臺拿過來，站在邊上不時為某筆支出解釋壹二。
　　看到壹半，楊榮指著壹筆開銷道：“三十二個銅板，五十九個銅板，最後壹個更是八十壹，怎麽沒計算總數？”
　　楊錫看了壹眼，隨口答道：“三者相加，總計壹百七十二個銅板，孩兒稍後補上。”
　　說完楊錫就覺得不大對勁，側臉就看到了楊榮那探尋的目光。
　　“為父記得妳對算術不精，怎麽突然就開竅了？”
　　呃……
　　楊錫的眼神有些躲避。楊榮就皺眉道：“父子之間，而且還是關於學業的事情，有何不能說的？為父只有歡喜的份。”
　　楊錫低聲道：“父親，孩兒買了興和伯的數學。”
　　楊榮的手抖了壹下，然後不動聲色的道：“學多久了？”
　　噗通！
　　楊錫跪下懺悔道：“父親，孩兒不該去學科學，孩兒錯了。”
　　科學在儒家屬於過街老鼠，楊榮本身就是進士出身，按理應該屬於鐵桿的儒學捍衛者。
　　可楊榮呆呆的看了楊錫壹會兒，就說道：“罷了，這賬冊妳拿回去，以後記得不可疏漏。”
　　楊錫大感意外，喜滋滋的出去，卻沒看到自己老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楊榮摩挲著扶手，喃喃的道：“這就是潤物細無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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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醒不樂意去早朝，特別是在張淑慧臨產的時候。
　　可朱棣最近看他很順眼，前次早朝還特地問了方醒為何沒來，所以這次他再也躲不過去了。
　　在等待召喚的時候，楊榮緩緩的走過來，低聲道：“興和伯，妳的書賣的可好？”
　　方醒壹怔，然後就隨口說道：“還行啊！不過我不靠這個吃飯，所以基本上沒賺錢。”
　　“呵呵！”
　　楊榮微微壹笑，“妳這壹招倒是靈光，居然把我兒子都套進去了。”
　　方醒無辜的道：“不就是學些新東西嗎，難道還有什麽禁忌？”
　　“妳啊妳！真是……本官佩服。”
　　方醒刊行的三本書銷售不錯，“有識之士”當然看出了方醒的“險惡用心”，所以大聲疾呼，要求大家聯合起來，壹起封殺方醒的書。
　　可上次國子監就為此吃過壹次大虧，整個國子監被取消休沐半年，當事人也被處置了。
　　這時候誰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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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看著精神不錯，而且面色也松散了些。
　　早朝壹開始就很乏味，百般無聊的方醒四處亂看，禦史咬牙切齒的恨不能把這廝從朝班裏揪出來。
　　瞅壹瞅的，最後瞅到了紀綱。
　　紀綱挑挑眉，右手並指如刀，輕輕的揮動了壹下，然後挑釁的沖著方醒笑了笑。
　　方醒張開嘴，無聲的動了動。
　　撒比！
　　紀綱的臉青了青，張嘴無聲的道：畜生！
　　朱棣對例行的奏報沒啥興趣，目光在朝班裏轉動，最後停在了方醒的身上。
　　方醒張嘴：妳生兒子沒屁眼。
　　紀綱毫不猶豫的反擊：妳壹輩子都沒兒子！
　　方醒大怒：妳兒子是太監！
　　看到紀綱垂眸，方醒大樂，心想妳這個傻缺沒詞了吧！
　　敢跟我鬥！
　　方醒舒坦的轉過身體，然後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包括朱棣。
　　“咳咳！”
　　方醒壹臉正色的站好，仿佛剛才他只是走了個神。
　　無恥的家夥！
　　陛下，收拾他吧！
　　群臣的目光看向了朱棣。
　　朱棣面無表情的道：“還有何事？”
　　這時劉觀出班道：“陛下，臣昨日收到浙江的書信，說是臺州沿海如今禁海廢弛，漁船每日浩蕩出海捕魚。那些商人鼓動漁民下海，然後收了魚獲就做成罐頭，賣的滿大明都是。”
　　這話讓群臣都有些面面相覷，這些人大多都吃過海魚罐頭，可誰都沒關心來自於何處。
　　這尼瑪居然是違規下海捕撈的海魚？
　　那些漁民和商人居然敢視禁令如無物？
　　現在雖然沒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可大家都默契的維持著嚴禁成規模的漁民下海。
　　“陛下，臺州府上下肯定是貪腐了！”
　　“陛下，此事不可小覷，若是百姓溝通海外，時日壹長，人心惶惶啊！”
　　“此例壹開，我大明的沿海地區處處都是口子，陛下，想想那場面，臣都後怕不已啊！”
　　呂震站在中間，眉頭緊皺的模樣讓人壹看就是在憂國憂民。
　　“陛下，臺州府上下肆意妄為，臣以為該令禦史下去，查！涉及到誰就查誰！”
　　呂震大義凜然的道：“陛下，臣以為朝班之中就隱藏著那些商人的大後臺，甚至是臺州府的大後臺！”
　　目光掃過朝班，大多都是漠然，只有方醒沖著他挑挑眉，還擡擡下巴。
　　這明顯的就是在挑釁啊！
　　呂震的右眼抽搐壹下，擲地有聲的道：“臣請陛下徹查此事，不管涉及到誰，也要把他揪出來，以儆效尤！”
　　“說得好！”
　　金幼孜面色凜然的出班道：“陛下，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勿以惡小而不懲，此事當清查！”
　　壹番慷慨激昂之後，大家發現朱棣壹點兒表情都沒有。
　　這是怎麽了？
　　所謂的後臺，指的就是方醒。
　　方醒上次在臺州府剿滅倭寇，後來還讓人弄了那個什麽魚罐頭。
　　不過妳還別說，大家都覺得那個魚罐頭的味道真的不錯，下飯下酒都是好菜。
　　下酒菜千萬種，可難得逮到方醒的痛腳，不把他收拾壹番，怎麽對得起大家剛才的口水啊！
　　孟瑛的臉色有些難看，躊躇了壹下後，他出班道：“陛下，那些魚罐頭……軍中也采買了不少。”
　　我曰！
　　剛才就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的群臣都懵逼了！
　　孟瑛，妳特麽的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