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蛇酒和猜忌

　　田裏的三人在揮汗如雨，誰也沒有註意到方醒已經帶著老頭去了主宅。
　　方醒壹邊走壹邊想著，要是這老頭想讓自己教他的子孫，那束修該收多少合適呢？
　　看老頭還有兩個隨從，那最少得收個幾百兩吧……
　　那麽是否需要先投資壹下感情呢？
　　想到這裏，方醒看到老頭過門檻時雙腿有些問題，就笑道：“老伯可是有風濕？”
　　老頭進去跺跺腳，淡淡的道：“妳怎麽知道？”
　　兩個大漢也逼視著方醒，大有壹言不合就要開片的可能。
　　方醒幹笑道：“以前家裏有人患過此病，倒是有些經驗。”
　　患病的不是別人，正是方醒前世的爺爺，那風濕病犯起來，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病壹犯吧，病人的情緒就喜怒無常，還是早治療早好啊！”
　　老頭打量著前院的四周，看到沒有什麽奢侈的布置後，才問道：“可看過的醫生都說是無法可治，妳難道懂？”
　　我當然懂了，太懂了有木有！
　　想起以後每年收到的束修，方醒心中冒泡地說道：“這病常規方法沒得治，最好的還是泡藥酒。”
　　“什麽藥酒？怎麽泡？”
　　老頭壹聽就有些興趣，馬上追問道。
　　方醒先是矜持的壹笑，裝了個逼，然後才悲天憫人地說道：“可用三種蛇泡酒，烏梢蛇、白花蛇、蘄蛇，先把蛇餓幾天，用烈酒浸泡消毒，再加生地黃和冰糖壹起用烈酒浸泡，兩年可成。”
　　看到老頭壹臉的默然，方醒幹脆就把藥方寫下來，囑咐道：“酒壹定要烈，壹定要泡足兩年，不然蛇毒未去，對人有害。”
　　老頭接過寫著方子的紙，問道：“妳不要報酬？”
　　方醒的心中在期盼著，可嘴裏卻大義凜然地說道：“老伯何出此言！吾輩雖不才，可尊老愛幼卻是懂的。”
　　老頭點點頭，目光再次掃過方醒，“望妳不是言不由衷。”
　　走了？
　　他就這麽走了？
　　方醒看著老頭撒腿就走，馬上就傻眼了。
　　妳的子孫呢？
　　妳不是來找我教妳子孫的嗎？
　　束修呢？
　　覺得自己損失了壹筆的方醒看到鈴鐺在撕咬著壹塊牛肉，不禁哼道：“早知道就該讓妳吃田鼠。”
　　而幹完活的朱瞻基三人在前院洗了澡，然後就各自回家。
　　“皇爺爺，您在看什麽？”
　　到了暖閣，看到朱棣把壹本書拿的遠遠的在看，朱瞻基就湊趣問道。
　　朱棣先看看孫子的身上，然後起身活動著雙腿。
　　“皇爺爺，您怎麽看起醫書來了？可是身體有礙嗎？”
　　朱瞻基瞅了壹眼，有些緊張的問道。
　　朱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神農本草經都記載有蛇可入藥，而蛇酒……”
　　“蛇酒嗎？我看到過，就在方德華的書房裏……”
　　朱瞻基想起在方醒書房裏曾經看到過的壹大瓶蛇酒，裏面的毒蛇看著猙獰可怕。
　　不過方醒可不喝這玩意兒，放著就是個擺設，嚇人用的。
　　朱棣的身體放松了些，看向朱瞻基的眼中多了些慈愛。
　　“瞻基，我準備二月北巡，妳可跟著我壹起去。”
　　北巡？
　　朱瞻基楞了壹下，看到朱棣的臉色還好後，就大膽的勸諫道：“皇爺爺，孫兒大膽，敢請皇爺爺暫緩北巡。”
　　“哦！何故？”
　　朱棣對太子表達異議壹點都不能容忍，可對著朱瞻基卻是納諫如流。
　　但這也和朱瞻基會看眼色，以及他知道分寸有關系。
　　“皇爺爺，您是想去看看宮殿的修建，順便敲打壹下那些文武，對嗎？”
　　朱棣撫著胡須不語。
　　朱瞻基停了壹下，繼續說道：“皇爺爺，順天府的改造年前我和父親去看過，堪稱是兢兢業業。還有，您……準備這兩年再次北征，何不如到時候壹並……”
　　說到太子朱高熾時，朱棣冷哼了壹聲。當聽到北征後，他的眼神瞬間就銳利起來。
　　“馬哈木大膽，背後怨懟朕許阿魯臺入貢，哼！我看他是想要甘肅和寧夏那邊的韃靼人。”
　　馬哈木是瓦刺的三王之壹，此時的實力最強。
　　朱瞻基皺眉道：“皇爺爺，對待此等異族人，當分化之，否則後世當為大患。”
　　朱棣哈哈笑道：“這就是方德華教妳的東西？”
　　朱瞻基聽到話裏有戲謔之意，就梗著脖子說道：“皇爺爺，縱觀我中原歷史，異族人從未真正的安分過，不過是在弱小時裝孫子而已。”
　　朱棣好整以暇的看著朱瞻基的氣急模樣，問道：“還有呢？”
　　“還有左拉右打！”
　　朱瞻基幹脆就把自己的想法倒了出來。
　　“瓦刺目前對韃靼人虎視眈眈，何故？不過是想壹統蒙元留下的勢力，最終的目標還是我大明！”
　　起居註的官員筆下生花，飛速的記錄著朱瞻基的話。
　　“……韃靼人最終必敗，所以阿魯臺此次前來入貢，我大明理應隆重待之，並允諾售賣兵器糧草，不過……這些東西我大明也缺啊！價格嘛，自然是不菲的。”
　　朱瞻基說完後就有些忐忑的看著朱棣，不知自己的言論會得到什麽評價。
　　朱棣看著案幾上的青玉鎮紙，良久問道：“這是妳自己想出來的，還是那個方德華的意思？”
　　朱瞻基自信地說道：“皇爺爺，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朱棣點頭，把青玉鎮紙扔過去，在朱瞻基手忙腳亂的接住後說道：“賞妳了。”
　　等朱瞻基走後，朱棣看著城外的方向，有些出神。
　　“說吧，韃靼人必敗這個話是皇太孫自己想出來的嗎？”
　　悄無聲息中，壹個錦衣衛已經跪在了側方，他垂首道：“陛下，臣查看了皇太孫的功課，裏面提到了瓦刺必成我大明心腹大患的話語，也不知道是不是殿下自己所想。”
　　“那方德華自己是怎麽說的？”
　　“陛下，方醒此人對異族極度仇恨，有人曾經聽到他說什麽女真人都該死的話。”
　　朱棣點頭，吩咐道：“去查壹下，看看方家和女真人是否有仇。”
　　女真，或是叫做女直，別名女貞。
　　女真人在元末就是個落魄種族，被打的滿世界亂竄，最後尋求大明護佑。
　　朱棣以博大的“胸懷”接納了女真人，分為三部，其中就有建州女真這壹部。
　　後人都忍不住嘆道：明之惠於屬夷者，以建州女真所被為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