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五十章 苦勸

　　增房源、降房租的提議沒有任何異議，眾人壹致同意，具體由田宅署來實施，事實上，高昆已經下令，統治全城店宅務，降低全城官房房租，恢復到年初標準，多收房租壹律退還，這才是不折不扣執行了陳慶的命令。
　　中午吃過午飯，晁清將壹份聲明交給陳慶，“殿下，您看這樣寫妥當嗎？”
　　“這是什麽？”陳慶微微壹怔。
　　“就是雍王府不遷去汴梁的聲明嗎？上午您讓卑職草擬的。”
　　陳慶這才想起他和蔣彥先說過這件事，當時他是想寫的，但現在嘛……
　　“妳說這篇聲明登報後會是什麽後果？”陳慶若有所思問道。
　　晁清沈默片刻道：“地價會繼續大漲！”
　　陳慶搖搖頭，“我就搞不懂了，明明地價很平穩，怎麽會突然大漲？”
　　“殿下，這和您收復中原有直接關系，事實上，京兆地價大漲就是從西軍收復洛陽後開始，這其實是天下擁有財富的人壹種對未來的預期，而且據說臨安的地價降了。”
　　“哦？臨安地價降了，確切嗎？”
　　“是臨安情報站的發來壹份報告中所稱，但報告完成時間是攻克洛陽之前，所以卑職認為有待繼續觀察，另外，臨安情報站受揚州大火牽連，遭遇到朝廷的打擊，胡雲有壹份詳細的報告，在今天上午的壹堆文書中。”
　　“我知道了，先退下吧！”
　　晁清猶豫壹下，“殿下，那這份聲明……”
　　陳慶搖搖頭，“這種聲明把自己捆住了，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定，不用管它了。”
　　“卑職明白了。”
　　晁清行壹禮，退了下去。
　　剛出去，晁清又道：“殿下，周參事求見！”
　　“請他進來！”
　　周寬快步走進官房笑道：“殿下，現在還是休息時間，去喝壹杯茶吧！”
　　“好！”
　　陳慶欣然答應，兩人來到斜對面的易安茶館，周寬進門笑道：“煎壹壺鳳茶，記在雍王殿下的帳上。”
　　陳慶啞然失笑，他請客，卻讓自己買單，這個算盤打得不錯啊！
　　兩人由茶姬引到天福閣坐下，周寬笑道：“這裏是京兆唯壹有鳳茶供應的茶館，當然是沾了王妃的福氣，只是價格貴啊！壹壺鳳茶要十貫錢，平常可喝不起。”
　　“鳳茶是奢侈品，漲上天我都不管，但地價漲得太快，實在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殿下其實不用太憂心，地價上漲自有它的理由，實在覺得貴，難以承受，可以去城外買房子嘛！這樣，城外也能繁榮起來，只要我們不宵禁，不關閉城門，我覺得住在城外和城內沒有什麽區別，關鍵是官府要能牢牢控制住底層百姓的租金問題。”
　　陳慶點點頭，“城內的地價都很貴嗎？”
　　“也不是，西城那壹大片貧民區就貴不起來，每畝地也就百余貫，還不壹定有人買，花百余貫去貧民區買地，還真不如買到城外去。”
　　“城外地價多少？”
　　“壹畝宅地百貫不到吧！我家三郎就在東城外買了三畝宅地，每畝八十貫。”
　　“每畝才八十貫！”
　　陳慶有些驚嘆道：“這個價格確實便宜，隔壹座城墻，就相差十幾倍的價格？”
　　“這就和貧民區的價格賣不上價是壹個道理，宣和年間的汴梁不也壹樣嗎？城內壹座十畝宅數十萬貫，但郊外村裏的壹座兩畝院子也不過幾百貫，就算城內普通小院也貴不到哪裏去，千貫壹座壹畝的小院也買得到，所以我勸殿下不要太擔心，這年頭傻子不多，能拿出千貫錢的人家還是少數。”
　　陳慶喝了口茶道：“我聽老蔣說，甚至還有臨安的商人來京兆買宅地，他們拿什麽買？”
　　“殿下，臨安有沒有人來買土地，卑職不知道，但就像殿下說的，拿什麽來買？幾萬貫的宅地拿銅錢買，從臨安跑到京兆來？顯然不現實，拿黃金白銀來買，需要多少黃金白銀，就算兩萬貫的商鋪吧！那需要四千兩白銀，兩百五十斤，這倒是有可能，但朝廷對白銀管制非常嚴厲，壹旦被朝廷得知用白銀來京兆買宅，那是要坐牢的，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慶點點頭，“就算真有臨安人拿白銀來買地，也不會聲張。”
　　“對！財不露白，真有臨安人來買地，他也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臨安過來，只會無聲無息購買，但現在滿城都在說臨安人過來買地，又是怎麽回事呢？”
　　陳慶若有所悟，“有人在刻意造謠，推波助瀾，想把京兆的地價推上去？”
　　周寬笑了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京兆地價上漲，涉及到太多人利益，尤其涉及到官府的利益，當傳聞說殿下要把雍王府遷去汴梁，京兆的土地交易壹下子冰凍了，整整七天，南城新地塊沒有賣出壹塊土地，大家都急了，內政堂五名參事去找王妃，包括我，懇請王妃寫壹個聲明，破除謠言。”
　　陳慶明白了，土地上漲就是官府推動的，大部分土地都在官府手中，土地上漲，官府是最大的獲利者。
　　他點了點頭道：“所以是內政堂編造了臨安人來京兆買房的謠言。”
　　“是田宅署編的，七天沒有成交壹塊土地，高昆急得要吐血了，他手下就替他想了這個招，結果還是沒有用，最後還是靠王妃的聲明起了作用。”
　　陳慶沈思片刻問道：“東京汴梁官府的出租房有多少？”
　　“住房兩萬六千間，店鋪三千間。”
　　“我們出租房源也要以此為準，另外，今天上午的決議可以進行微調，底層的房租不能漲，包括各瓦子的小店鋪，中上等的房租則內政堂協商決定，原則上每年不準超過壹成的漲租。”
　　“卑職明白了，田宅署會做出方案讓殿下批準。”
　　陳慶喝了口茶，又問道：“賣了那麽多土地，錢怎麽用呢？”
　　周寬請陳慶來喝茶，就是為了引出陳慶的這個問題啊！他立刻說出了憋在心中的話，有點收不住了。
　　“壹部分用來造房子出租，大部分用作軍俸了，殿下收錄嶽家軍後，西軍總人數突破四十萬了，戰爭期間，俸祿翻倍，每個月就要兩百萬貫軍俸，三個月的戰爭，光軍俸就耗費了六百萬貫，還有糧食、肉食、器械、兵甲，還要征用百姓勞力的支出，還有上萬軍匠的俸祿開支等等，林林總總耗費了壹百五十萬貫。
　　殿下把十五萬民團士兵集結到京兆訓練，管吃管住，每人每月壹貫錢補助，壹個月就要二十萬貫錢。
　　劉瓊軍隊用三萬頭騾驢去鄧州，發揮的作用其實並不大，但我們就支付了十萬貫的租賃騾驢錢，最後騾驢死了兩千多頭，也是我們賠了近三萬貫錢，兩萬將士陣亡，雙倍撫恤就要壹百二十萬貫，壹場三個月的中原之戰，寺庫支出了近壹千萬貫。
　　殿下，這就是戰爭，打的就是錢，所以朝廷派二十萬大軍北伐，我們都當笑話看，朝廷那個財力，怎麽支撐得起，殿下在揚州燒了壹把火，給了他們壹個撤軍的臺階。”
　　陳慶眉頭壹皺道：“但和趙參事之前核算，每年的收入和支出缺口在兩百萬貫左右吧！我們財政有這麽大的壓力嗎？還需要臨時賣地來支撐軍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