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向地獄的船票

　　這個地方很熱鬧，旅遊的人很多，還有很多翡翠商人。
　　緬甸也是世界上最大翡翠出口國，除此之外，翡翠產地還有危地馬拉以及俄羅斯，不過無論是質感還是色澤，遠遠沒有緬翡品質高。
　　可以說，緬甸大部分都靠玉礦發展起來，就像中東依靠石油壹樣。
　　面對這壹切我感到新奇，蛋仔則顧慮重重，拉著我去壹處碼頭找黑商。因為說的是緬語，我半點都沒聽懂，對方的眼神來回在我身上打量，在我感到不適之後，才收回。
　　晚上回了旅店，我問蛋仔：“明天咱就偷渡過去？”
　　“是啊！辦簽證麻煩得很，我是已經有簽證了，妳想辦有點麻煩。”
　　“正好有渠道，明天跟著黑船壹路過去就行了。”
　　蛋仔說著出門，回來時，帶了啤酒和燒烤。我坐起來擼串，擼得正香，蛋仔略帶傷感道：“這壹別，不知道什麽時候見了！”
　　“啥？”
　　我壹楞，嘴裏的烤肉掉落。
　　“我是說離開國內，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
　　“妳這話說得，賺了錢，啥時候不能回來？”
　　我滿不在乎道。
　　“呵呵，”蛋仔笑了笑，“是啊！賺了錢就好回來了！”
　　這時候我瞧見蛋仔的手在顫抖，他整個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不適，起身就往廁所走。
　　“妳沒事吧？”
　　“沒事！”
　　臉上蒼白的蛋仔剛拉開廁所門，又像是想起什麽了般，走回來壹把把扔在床上的夾克薅走。
　　上個廁所拿夾克做什麽？
　　內心有幾分狐疑...
　　過了會，蛋仔面色紅潤地走出來，身子有幾分搖晃。
　　“咋了？”
　　“沒，”蛋仔拉開椅子坐下，神色自若道：“有點便秘，廁所沒有紙，還好我記起來兜裏有，不然還得讓妳送。”
　　“哦！”
　　打消疑慮後，我跟他碰了杯。
　　“安哥，我記得咱倆打光屁股蛋那會就認識了吧？”
　　“當然，”我放下杯子，“那時候妳被賈胖子欺負，扔到枯井裏，還是我把妳拽上來的。”
　　“呵呵，那時候妳好像還被揍了壹頓。”
　　蛋仔笑道。
　　“嗯！那時候起妳這小子就開始整天跟在我後頭，有年輟學打工回來，妳還想讓我帶妳出去呢！”
　　“是啊！那時候真不懂事，書沒讀好，出去錢也沒賺到。”
　　蛋仔似乎有幾分惆悵。
　　“嘆息啥呢？妳小子現在過得不是很滋潤？雖說這行當見不得光，但能賺到錢就是王道。”我不以為然道。
　　“是啊！能賺到錢就好。”
　　蛋仔說著把酒壹飲而盡。
　　不知道是不是雪花過期了，我眼前的蛋仔出現了重影，腦子開始迷糊。按我正常時候的酒量，幾瓶啤酒不至於把我弄倒。
　　“這酒...”
　　抱著頭，我意識到了什麽，但身子已經無力倒下。隨即，我見到眼神冰冷的蛋仔站了起來，熟練地拉出那個碩大的黑色行李箱，把裏面的衣物倒出來。
　　這時候我才明白他為什麽帶這種不方便的行李箱，起初還以為他想對我下手，就像電影裏的那樣殺人裝箱拋屍。結果只是把我往裏塞，拉上拉鏈那刻，我撐不住，雙眼壹閉，陷入黑暗中...
　　耳邊模糊聽到他說：對不起！陳安，我...也...
　　余下的內容沒有聽清，等我再醒來，已經到了船上。四面都是加固的鋼筋，就像圈養籠壹樣。旁邊還有不少驚慌失措的人，也有人壹臉茫然。
　　“放我出去！”
　　戴眼鏡的小夥瘋狂搖著欄桿，咆哮聲裏充滿憤怒，等待他的是壹根電棍。
　　“啊！”
　　除了他之外，愛鬧騰的紛紛吃了電棍，很快船籠裏靜若寒蟬。
　　我腦袋發昏，似乎勁還沒過，乏力的身體讓我沒勁鬧騰，只能默默觀察眼前的情況。我不知道蛋仔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把我像階下囚壹樣送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更想不明白他什麽時候往酒裏下的藥，明明壹起喝的酒，他為什麽會沒事？
　　想不清楚的東西太多太多...
　　“完了！都完了！”
　　旁邊被電暈的眼鏡男緩過勁來壹臉絕望。
　　“怎麽就完了？我們這是去哪？”
　　我有氣無力地支撐起身上，讓背部靠著欄桿，向他發問道。
　　“妳不知道這是去哪嗎？”
　　“緬北？”我猜道。
　　“知道還問？”
　　我沈默不語，目的地沒有變，於是問道：“去緬北怎麽了？無非被當做苦力。”
　　“苦力？誰跟妳說的？”
　　聞言我想了想，回答道：“有些視頻不是講被騙來緬北做詐騙這些嗎？”
　　“妳想多了！”
　　眼鏡男絕望搖頭。
　　“有價值起碼能有人樣，沒有價值，呵！妳覺得人什麽最值錢？”
　　“人什麽值錢？”我不明所以。
　　“身體！”
　　這詞壹出，我身子壹顫，不可置信道：“開玩笑的吧？”
　　“誰跟妳開玩笑？”
　　眼鏡男面色慘白，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聽到他的說法，我才明白自己被拐賣了，蛋仔把我騙來雲緬邊境就是為了實現拐賣的目的。什麽荷官，什麽壹起闖蕩，全都是我壹廂情願。
　　同船的還有女人，年紀看起來才十五六，穿著時下熱興的jk裙，豬頭鞋，壹樣的齊肩短發遮臉，模樣稚嫩。
　　她們眼裏除了驚詫還帶著喜意...
　　我轉而看向旁邊的人，好幾個穿著休閑的人，似乎是來旅遊的。他們在交談，從對話中，我得知他們是壹家公司的員工，因為老板獎勵的旅遊福利，所以才來到這裏。
　　沒想到，這張船票，居然會通往地獄...
　　“妳們都是怎麽上船的？”
　　我追問了壹句。
　　他們面面相覷，最終說道：“在那家沒牌子的旅店被麻暈，醒來就在這裏了。”
　　“原來如此...”
　　我頓時醒悟，那家店有問題，很有可能藥就下在特制的啤酒裏。那種多角蓋子弄下來，又不是沒辦法弄回去。
　　我昨晚喝得太多，所以到現在才醒來。
　　至於蛋仔為什麽沒事，我想大概可能和他進廁所那段時間有點關系。
　　“豬玀們，安分點，壹會就要到地方了！”
　　從船艙外走進來壹個咧著滿嘴黃牙的緬甸佬，他猥瑣的眼神徘徊在那兩個女孩身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我們...”
　　“我們能不能見見李賽高？”
　　女孩忍不住問道。
　　“哦？見他呀！當然可以了！”
　　“等下了船妳就見到了！”
　　說完男人出了船艙，透過布簾，我瞟見了外面的碼頭。
　　“妳們倆有問題，”那群休閑裝的公司員工忍不住了，“看樣子是主動上船，那個李賽高是怎麽回事？不說出來，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拖上妳倆。”
　　面對壹群大漢包圍，女孩顫巍巍地說：“那個李賽高是緬甸的軍人，我們想見他，所以才來這裏。”
　　“他說要帶我去吃緬甸最好吃的特色，見佛塔，還有坐牛車...”
　　女孩喋喋不休，從中我得知，她似乎是看了某音視頻，被裏面的軍裝男子李賽高吸引住，對方給了她錢，讓她帶上閨蜜壹起來緬甸。
　　因為出境限制，就告訴她們安排有船，沒想到居然會是壹艘拐賣船。
　　“他不會騙我們的！”
　　這兩個女孩似乎還不相信現實，我沈默許久，望著她們，清稚平凡的臉上，寫滿天真爛漫。內心復雜，也許她們這個年齡，應該還在學校。
　　“滾下來！”
　　壹群人沖了進來，很熟練地捆手上黑布眼罩，然後壹個個推出船艙。那些精壯的職員，壹合計，選擇趁機硬碰硬，很快被電棍電翻，然後被費勁地拖出去。
　　“走吧！”
　　眼鏡男似乎認命了，目光裏帶著荒涼。
　　“妳不打算拼壹把？”
　　“拼？都到了這裏，沒希望了！”
　　他慘然壹笑，然後伸出手，給對方捆。
　　緬甸佬見此笑了，還沒見過這麽自覺的豬玀。
　　分析周圍情況，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器，反抗都不會有什麽效果，尤其這裏還是碼頭，他們的地盤。
　　我也老老實實讓他們綁下船，下船後，壹輛軍綠色的大卡車開了過來。我聽到了整齊的步伐，然後壹個緬甸人似乎在交涉什麽，其中印象最深的是，臨走時，我聽到了拉槍栓的聲音。
　　也就是說這幫人有槍，還是制式槍！
　　印象裏緬北這兒有很多軍閥，陷入割裂混亂狀態。所以，才成了滋生罪惡的土壤，我來這為了撈錢，沒想到反倒把自己送進去成為被剝削的豬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