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丟臉

　　壹日傍晚，放課回去後，明野問：「殿下是嫌臣教的不好嗎？」
　　容見聞言立刻反駁道：「怎麽會！先生教得很好！」
　　他不太敢在書齋先生們的面前表現得過於弱智，在明野面前則十分隨心所欲，所以學到的東西更多。
　　明野半垂著眼：「哦？」
　　容見懇切道：「真的。」
　　明野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既然殿下稱呼在下為先生，便要鬥膽約束殿下些。」
　　容見有些疑惑：「嗯？怎麽了？」
　　明野道：「明日下午是騎射課，殿下無事，請來湖心亭念書。」
　　容見默默地打了個寒顫，怎麽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教書的時候，明野並不表現出嚴厲苛責，但有的時候，比齊先生還要令容見感到壓迫。
　　他乖乖地說好。
　　明野送他至長樂殿前。
　　容見推門而入。
　　他想起第壹次與明野見面的事。那時候這個時辰的天還是亮的，明野立在長樂殿外，懷裏捧著幾枝山茶，奉給自己。
　　都過了這麽久了嗎？
　　第二日中午下課，容見本來是同明野壹同去往湖心亭，結果昨夜起了大風，棧橋被風吹得有壹節破損，今日還沒來得及修，雖然並不嚴重，但不敢讓公主千金貴體犯險。
　　容見壹聽聞不能去湖心亭，對於即將放假的高興喜形於色，快樂的不得了。
　　明野偏頭看著容見，他的個頭很高，這麽立在同壹排，能看到容見翹起的長睫毛，還有微微壹點的鼻尖。
　　他說：「殿下願意去臣的屋子裏念書嗎？」
　　容見：「！」
　　又耷拉著腦袋道：「也不是不行。」
　　明野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殿下不是聽從聖人之言，壹心向學了。」
　　容見道：「那人的心還分兩半，壹邊向學，壹邊向著躺平，不行嗎？」
　　然而明野並沒有寬容容見不向學的那壹半的心，打開容見的幾本書，從上壹次中斷的地方看了起來。幸好容見上課還很認真，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壹壹標註了下來。
　　容見上課被齊先生提問，下課被明先生提問，問得昏頭腦漲，昏昏欲睡。
　　此時還是白天，所以未點燈，只是打開了那扇不大的窗戶，明野新打了壹方小幾，可以擱在床上，容見就盤腿坐在床上寫字。
　　學至酉時，容見已然被折磨得奄奄壹息，但明野的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他實在忍受不了，跳下床，半趿著鞋，腳步落在地板上的時候，時不時發出「塔塔塔」的聲音，非常輕快，像是什麽小動物在上躥下跳得不安分。
　　明野的腳步很輕，逼不得已發出響動的時候必然是行進作戰途中著重靴，聲響很沈悶，與這樣的腳步聲完全不同。
　　但是屋子就這麽小，即使小動物個頭不大，又不聰明，看了壹小會兒，也就探索完了，因為沒什麽可看的。
　　但是容見還是無意間發現壹個很奇怪的東西。
　　椅子上放了壹盆水，水裏泡著什麽東西，看起來也不行是衣裳。而且侍衛們的衣服都是送到浣衣坊洗的。
　　容見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明野看了壹眼，隨口道：「做臂縛的。」
　　容見湊過去，看得更仔細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逃避念書，有點糾纏到底的意思：「臂縛……是綁在手臂上的那個嗎？」
　　明野說是。
　　容見竟很認真地想了壹會兒：「這是什麽皮，看起來這麽薄，能保護得好嗎？我找姑姑拿點厚實的料子給妳吧。」
　　他是看著明野說的，臉上正映著夕陽的那麽點余光，顯得膚色很白，沒什麽警惕或戒心，像是從未受過傷害。
　　真好騙。
　　明野漫不經心地想，又覺得眼前這個人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模樣漂亮得任何珍寶都無法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