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壹章 心狠手辣的世家豪門

　　龍船上。
　　鄭觀音略施粉黛，穿著壹身灰白灰白的長衣，跪坐在矮幾前，素手婉轉，烹著茶。
　　茶香和鄭觀音身上的熏香混合在壹起，充斥著整個船艙。
　　李元吉淡然的坐在坐榻上，靜靜的看著鄭觀音烹茶，待到鄭觀音將茶烹好了以後，毫不客氣的端起來壹飲而盡。
　　“嫂嫂有什麽想說的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鄭觀音笑容僵硬的道：“我知道妳喝不慣茶湯，所以先學了壹些烹調清茶的手藝，也不知道合不合妳的口味……”
　　說著，又為李元吉斟了壹杯茶。
　　李元吉靜靜的盯著鄭觀音，沒說話。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沒必要再搭理鄭觀音的拐彎抹角。
　　鄭觀音見此，神情尷尬的道：“既然妳讓我直說，那我就直說了，不知道妳怎樣才肯放過我們鄭氏？”
　　李元吉也沒有在鄭觀音面前假慈悲，痛痛快快的道：“消滅鄭氏，乃至天下間所有的世家豪門，是我們李氏必須做的。
　　這不光是我壹個人的意誌，也是我李氏上下共同的意誌。
　　我們花費了那麽多時間，付出了那麽大代價，如今總算將鄭氏猜到泥底了，眼看著就要將鄭氏徹底從大唐抹除了，我們就不可能放棄。”
　　鄭觀音臉色壹變，咬著牙道：“就不能給嫂嫂幾分薄面嗎？”
　　李元吉輕嘆道：“如果是別的事情，我肯定給嫂嫂這個面子，可這件事不行。”
　　鄭觀音急忙道：“如果我鄭氏願意唯李氏馬首是瞻呢？”
　　李元吉盯著鄭觀音認真的道：“如果是上壹次我們對付鄭氏的時候，鄭氏這麽說，那我們肯定給鄭氏這個機會。
　　畢竟，我們並不壹定非要除掉鄭氏不可。
　　如果鄭氏願意做我們的犬馬，幫我們壹起對付其他世家豪門的話，那我們肯定不介意留下鄭氏。
　　可鄭氏錯過了上壹次的機會，如今群情激昂，所有人都要除掉鄭氏。
　　武勛們想除掉鄭氏報仇，想除掉鄭氏立威。
　　文臣們背後的世家豪門想吞並鄭氏的產業，壯大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我現在出面說要保下鄭氏，他們也不會答應。
　　所以鄭氏現在無論做任何選擇，都得死。”
　　鄭觀音臉色壹白，顫聲道：“那能不能保我鄭氏壹支香火？”
　　她知道李元吉不會跟她說假話，也沒必要跟她說假話。
　　她也知道世家豪門互相吞並起來到底有多殘酷，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李元吉微微皺眉道：“妳們有點太貪心了……”
　　鄭觀音楞了楞，壹臉不明所以。
　　李元吉見此，疑問道：“難道妳不知道妳鄭氏的家主在派人來見妳之前，都做了些什麽嗎？”
　　鄭觀音貝齒輕咬著紅唇，搖了搖頭。
　　她父親只告訴她，說李神通等人要滅了鄭氏，將鄭氏斬草除根，唯有李元吉能救鄭氏，讓她來求李元吉，其他的壹概沒告訴她。
　　李元吉感嘆道：“妳鄭氏的家主在得知李神通率人去滎陽清查的時候，就立馬將鄭氏分成了十六支，分別秘密的送往了各地，想借此保住妳鄭氏的香火。
　　我相信這十六支人中，壹定有壹支能存活下去。
　　現在他又想讓我再保壹支妳鄭氏的香火，這還不算貪心嗎？”
　　這件事是李氏主導的，李氏如果做不到斬草除根的話，是要承擔被報復的風險的。
　　鄭觀音身為李氏的兒媳婦，不知道具體情況，幫鄭氏討要壹個生機，情有可原。
　　如果知道的話，再幫鄭氏討要壹個生機，那就是得寸進尺。
　　鄭觀音訥訥的張著嘴，不知道說啥好了。
　　李元吉長嘆道：“嫂嫂，往後鄭氏的事妳就別管了，他們只知道求妳幫忙，卻不在乎妳現在的處境，可見他們心裏未必把妳當回事，妳又何必為他們多費唇舌呢？”
　　這話雖然自私的壹些，但很現實。
　　如果鄭氏真的在乎鄭觀音的話，那麽即便是不能改變現在鄭觀音的處境，也能改變鄭觀音的生活環境。
　　可鄭氏在李建成失去權勢，並且被軟禁了以後，什麽也沒做。
　　任由鄭觀音在東宮裏不那麽體面的活著。
　　也任由鄭觀音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壹樣在外面飄著，除了這兩次為了請鄭觀音出面說項，派人見過鄭觀音以外，其余的時間都沒派人跟鄭觀音見過面。
　　由此可見，鄭氏並沒有那麽重視鄭觀音，從頭到尾都在拿鄭觀音當工具看。
　　在這種情況下，鄭觀音真的不值得再為鄭氏做出什麽犧牲。
　　鄭觀音緩緩的垂下了頭，就像是什麽也沒聽見似的。
　　李元吉心中長嘆了壹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
　　鄭觀音終究是壹個純粹的唐人，宗族利益至上已經深入其心，不像是他，更註重自身。
　　“嫂嫂，往後妳就好好的待在宮裏，照顧好我那侄兒吧。”
　　或許他將會成為為數不多的跟滎陽鄭氏有關的生存者。
　　這話李元吉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鄭氏之主的反應速度是夠快，可是在軍方和世家豪門壹起針對鄭氏的情況下，他所作的壹切都無所遁形。
　　他所分派出去的那十六支隊伍，註定會被壹壹揪出來，斬草除根。
　　皇室怕報復，其他的世家豪門也怕被報復。
　　所以在決定對鄭氏出手的時候，不管是皇室，還是其他的世家豪門，都不會允許鄭氏還有活著的血脈留下。
　　“元吉……真的壹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鄭觀音在沈默了良久以後，看向李元吉哀聲追問。
　　李元吉沒有回答，而是離開了船艙。
　　任何壹次的變革，都是建立在血與火的基礎上的。
　　清除世家豪門，讓學問往更下層流，讓底層的百姓有出頭之日，這就是壹次變革。
　　所以鄭氏上下必須死，哪怕他們中間有不少人是無辜的。
　　……
　　“殿下，百騎的人稟報，說是鄭氏秘密的送往各地的族人已經盡數被誅滅了。”
　　數日之後，趙成雍趕到了昭德殿內稟報。
　　百騎說的是此前段誌感手底下的那些探子。
　　在段誌感俯首以後，他們就被趙成雍接手了，並且被派往了滎陽盯著鄭氏的壹舉壹動。
　　鄭氏之主秘密的遣送族人離開，根本瞞不住他們。
　　他們也在鄭氏的族人離開滎陽的時候，跟了上去。
　　如今鄭氏秘密送出去的族人盡數被誅滅了，他們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李元吉早就猜到了世家豪門的人會對鄭氏分散送出去的族人出手，只是沒料到世家豪門的人下手速度這麽快，僅僅五日就將鄭氏秘密的送出去的十六支隊伍給處理光了。
　　這要是說他們之間沒合作，那就怪了。
　　“我原以為我已經足夠心黑了，想不到世家豪門的人黑起來，比我還黑。”
　　李元吉感慨了壹句，追問道：“淮安王那邊查探的如何了？”
　　趙成雍拱手道：“淮安王那邊才到滎陽，不過已經將鄭氏剩余的人控制住了，相信要不了幾日就能搜出鄭氏私藏兵甲，眷養死士，襲擊張氏莊子的證據。”
　　李元吉點了壹下頭，“看來鄭氏的事情可以告壹段落了，妳派人去山裏，讓李孝協帶張亮回來吧。”
　　李孝協帶著張亮已經在山裏轉了小半年了，再讓李孝協轉下去，張亮不瘋，他都得先瘋了。
　　畢竟，李孝協從小就是在蜜罐罐裏長大的，懂事以後又繼承了他爹的爵位，根本沒吃過苦。
　　讓他在山裏餵蚊子小半年已經是極限了，再讓他餵下去，他肯定會瘋掉。
　　“臣這就差人去辦。”
　　趙成雍應允了壹聲，就要去傳令。
　　李元吉擺擺手道：“不急，妳先派人去告訴河間王壹聲，讓他趁著覆滅鄭氏的時候開開眼。”
　　開眼做什麽？
　　自然是找下壹個對手了。
　　鄭氏已經徹底的被掃進垃圾堆了，下壹家要針對誰，就要提上日程了。
　　不過，針對下壹家，就不能用同樣的招數了。
　　因為用同樣的招數，人家肯定能發現其中的貓膩，並且組止起世家豪門來，做出反擊。
　　所以必須用點不壹樣的手段。
　　而對付下壹家的手段，李元吉都想好了。
　　那就是借著漕運和海運的利益，吸引那些想參與到漕運和海運中的世家豪門壹起出手幹掉對方。
　　隨著漕運和海運上的盈利越來越多，那些沒參與進去的世家豪門會越來越眼紅。
　　只要李孝恭對參與到漕運和海運中的壹家表示不滿，並且隱晦的透露少壹家才能補壹家的消息，那麽想參與到漕運和海運中的世家豪門會毫不猶豫的對其發起攻擊。
　　財帛動人心，當海量的財帛擺在人眼前的時候，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別提盟友了。
　　所以只要利益足夠大，世家豪門的人壹定會悍然的對對方發起進攻。
　　“那臣就先派人去給河間王殿下傳話。”
　　趙成雍拱了拱手，退出了昭德殿。
　　李元吉在趙成雍走後，也沒有在昭德殿多待。
　　最近也不知道是快要入冬了，大家都喜歡躲在被窩裏了，還是被其他什麽給影響了，宮裏很多人都有身孕了。
　　李淵的兩個才人，李世民的三個夫人，以及楊妙言，都懷上了。
　　李淵那是整天不清閑，才人懷上了可以理解。
　　李世民如今除了造娃也沒事可幹，夫人們懷上了也能理解。
　　可楊妙言也懷上了，李元吉就不能理解了。
　　楊妙言嫁到李家時間也長了，前幾年是壹個也生不出來，如今是壹個還沒長大，另壹個就續上了。
　　李元吉清楚的記得，他今年就跟楊妙言同房了三次。
　　三次，楊妙言就懷上了，也有點太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