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六章 又壹個聰明的女人

　　襄陽公主年近四旬，比李建成還大幾歲，洛施粉黛，體態優雅，步履穩健，看著就是壹個貴婦人。
　　襄陽公主聽到了李元吉的呼喊，隔著老遠，笑吟吟的回應了壹句，“四郎……”
　　李元吉離開了胡床邊上，走出去了幾步，迎了襄陽公主壹裎。
　　襄陽公主款款走到李元吉面前，笑吟吟的看了李元吉幾眼，不等李元吉開口，就打趣道：“妳居然會親自迎我壹程，實在是難得啊。”
　　雖然是姊弟，但壹庶壹嫡，身份懸殊。
　　李元吉以往壹直是仰著頭看人，對襄陽公主可不怎麽客氣。
　　“二姊說笑了，妳是我阿姊，我迎妳壹程，那不是應該的嗎？”
　　李元吉舔著臉笑道。
　　他有求於人，怎麽能在人家面前端架子。
　　況且，對襄陽公主端架子的，也是前身那個憨憨，而不是她。
　　襄陽公主雖然是庶出，但年齡足夠大，在李淵眼前晃蕩的時間也足夠長，在李淵心裏的地位，不是那些剛出生的，亦或者出生沒多久的公主們能比的。
　　再加上她嫁了壹個好夫婿，深受李淵信任，又背靠著竇氏壹門，統管著所有未成年的皇子們的封地，權柄極大，能動用的力量也很大。
　　前身在她面前端架子，除了能得罪壹群人外，不會有半點好處。
　　“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了？”
　　襄陽公主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了壹番李元吉，壹邊吩咐侍女們將她的坐床放好，壹邊笑瞇瞇的問。
　　侍女們快速的將襄陽公主的坐床放置在了李元吉坐床邊上，又放置了矮幾，擺上了瓜果，撐起了蒲扇。
　　襄陽公主也沒客氣，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坐床上。
　　李元吉在襄陽公主坐定以後，也坐在了自己的坐床上，笑著道：“也不知道為什麽，壹看到二姊，我就變得會說話了。”
　　襄陽公主被李元吉這話逗的咯咯直笑。
　　往日裏可沒人在她面前說這些俏皮話。
　　有足夠的身份地位在她面前說俏皮話的人，大部分舍不下臉面。
　　沒有足夠的身份和地位在她面前說俏皮話的人，即便是舍下了臉面，也不敢說出半個字。
　　所以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俏皮話了。
　　“我看妳是有求於我，所以才變得會說話了。”
　　襄陽公主笑的樂不可支，笑夠了以後，才盯著李元吉緩緩開口。
　　李元吉也沒有藏著掖著，笑呵呵的感嘆道：“二姊果然聰慧啊。”
　　李元吉發現，從他到大唐至今，碰見的有身份的女子，似乎都非常聰明。
　　壹些話不需要他多說，對方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襄陽公主笑著道：“不是我聰慧，而是妳轉變太大，明顯是有所圖謀。”
　　李元吉壹臉汗顏的準備寒暄兩句。
　　就聽襄陽公主又道：“說說吧，想讓我這個做阿姊的幫妳做什麽。”
　　李元吉趕忙道：“不急不急……”
　　襄陽公主盯著李元吉，笑著道：“怎麽能不急呢？妳將正事說完了，我們才好論壹論姊弟情誼。
　　妳不說正事，在心裏壹直揣著，怎麽能壹心壹意的跟我共論姊弟情誼呢？”
　　李元吉聞言，心頭感嘆。
　　襄陽公主在權貴圈子裏活了近四十年了，果然不是白活的。
　　看的通透，說話也通透。
　　“而且，妳所托的事情，我要是辦不了。我們也沒辦法共論姊弟情誼，妳說呢？”
　　襄陽公主在李元吉心頭感嘆的時候，再次開口，把話說的更通透了。
　　李元吉感慨道：“二姊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直言了。”
　　襄陽公主笑著點了壹下頭。
　　李元吉直言道：“有人求到了我門上，希望能出任宋州司馬，宋州屬都畿道，由我二哥監管，我不好求到我二哥頭上，所以只能求妳了。”
　　襄陽公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笑著道：“妳這不是在求我，而是想求妳姊夫。”
　　宋州雖然由李世民監管，但宋州又壹部分是宋王李元嘉的封地，歸竇誕管，所以竇誕在此事上能使壹些力。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
　　襄陽公主又笑問道：“妳為何不好求到二郎頭上？宋州司馬也不是什麽高官，妳去找二郎，二郎應該不會借此為難妳吧？”
　　壹個州司馬而已，在他們姊弟眼裏，確實算不上什麽高官。
　　也談不上有什麽足以影響到他們的利害關系。
　　李元吉去找李世民的話，李世民應該不會為難他。
　　但李元吉不希望李世民註意到此事，更不希望李世民順藤摸瓜的查清楚他所有的謀劃，所以才找上了襄陽。
　　但他又不好跟襄陽明說，所以只能感嘆著道：“我不想因此欠我二哥壹個人情，更不希望因為這個人情，夾在我大哥和二哥之間。”
　　李元吉的意思很簡單，他不希望因為壹個人情，被李世民拖下水，成為李世民去對付李建成的壹個籌碼。
　　理由是牽強了壹點。
　　但李元吉現在確實有足夠的力量去影響那個位置的歸屬。
　　李世民和李建成有心拉攏李元吉的話，自然不會錯過任何壹個機會。
　　壹個小小的人情，就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突破口。
　　襄陽明白了李元吉的意思，繞有深意的道：“妳想置身事外，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隨著李元吉手裏的實力快速的暴漲，關註著李元吉的人也跟著快速的暴漲。
　　竇誕就是其中之壹。
　　竇誕為了避免有人將襄陽當成突破口，拉竇氏壹門下水，所以為襄陽分析過現在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手裏的實力。
　　所以襄陽清楚的知道李元吉現在手裏的實力有多大，也知道李元吉手裏的實力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可以說，李元吉站誰，誰就會贏。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李元吉想置身事外，李建成和李世民也不可能讓他置身事外。
　　“只能走壹步看壹步了。”
　　李元吉故作苦澀的感慨。
　　襄陽點了點頭，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言。
　　在這個問題上，她沒辦法多說。
　　說多了容易得罪人。
　　她無論是勸李元吉偏向於任何壹方，都有可能得罪另外壹方。
　　至於教唆李元吉做第三方，她沒那個想法。
　　先不說李元吉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跟另外兩方壹爭，就算是有，她也不會趟這趟渾水。
　　因為李元吉兄弟三人中，無論是誰上去了，她還是公主，她丈夫還是外戚。
　　唯有李元吉兄弟三人以外的人要上位的時候，她才有可能趟渾水。
　　“妳為何要幫人求壹個宋州司馬的官呢？”
　　襄陽在了解清楚了李元吉的難處以後，又問起了宋州司馬的問題。
　　雖然宋州司馬的官職不高，但她必須問清楚李元吉為何要幫人謀這個官職。
　　李元吉要是想借著這個官職做點什麽的話，那她和她丈夫都得遭牽連。
　　她絕對不可能因為李元吉放下了架子，跟她說了幾句好話，就讓她和她丈夫身陷到麻煩當中。
　　“我欠人家壹個人情，人家找上門了，所以我得還人家這個人情。”
　　李元吉坦然的說。
　　襄陽壹楞，愕然的道：“僅此而已？”
　　壹個親王親自出馬，僅僅是幫人謀個司馬，僅僅是為了還別人壹個人情，沒有其他的謀劃？
　　她有點不敢信。
　　李元吉壹臉坦然的笑道：“僅此而已。”
　　襄陽神情古怪的盯著李元吉，暗暗的思量了起來。
　　她在分析李元吉有沒有說謊，有沒有騙她。
　　襄陽思量了許久以後，神情更加古怪的道：“妳是不是收人家錢了？”
　　李元吉壹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元吉這算是默認了襄陽的這個說法。
　　襄陽哭笑不得的道：“妳此前在洛陽城內倒賣官職，被滿朝文武詬病，如今回到長安城了，還不知道收斂？”
　　李元吉不好意思的笑道：“妳也知道，我手底下多了壹萬多張嘴，等著吃飯呢，我得多賺壹些錢。”
　　襄陽壹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倒賣官職，倒賣的如此理直氣壯的，她還是第壹次見。
　　“妳得慶幸妳是父親的嫡子，要不然妳早就完了。”
　　襄陽白了李元吉壹眼，沒好氣的說。
　　李元吉笑著道：“那二姊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襄陽又白了李元吉壹眼，道：“此事雖小，但我得回去跟妳姊夫商量壹下。他若是答應，那我便答應。
　　他若是不答應，那我也愛莫能助。”
　　李元吉當即道：“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不需要姊夫特別照顧他，也不需要姊夫以後繼續提攜他。”
　　李元吉之所以補充了這番話，也是增強自己所說的話的可信度。
　　畢竟，這種事情壹般都是壹錘子買賣，不包售後。
　　他唯有這麽說，襄陽和竇誕才會相信他是真的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也唯有如此，竇誕才會答應幫他辦此事。
　　襄陽記下了李元吉這話，“我回府以後，會將妳的話告訴妳姊夫的。不過我還有壹個問題。”
　　李元吉做出了壹副願聞其詳的姿態。
　　襄陽問道：“妳為何不自己出面提攜此人呢？妳要是自己出面，應該能幫他謀取更高更好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