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六章 朕姓朱

　　“老呂！辛苦，辛苦！妳知道嗎，自從金川壹別，朕吶，真是想死妳嘍！”
　　老友重逢，賈六臉上的喜悅就是頭豬都能看出來。
　　笑談間揮手命眾人都出去，因為他要和老呂閉門談。
　　這種高度機密的重要場合，不適宜第三人在場。
　　畢竟，維新皇帝的過去雖然燦爛，但終歸有壹丁點的瑕疵。
　　待賈六關上門，從前的綠營千總，後來當上從二品崇州副將後，又轉身率部投入興漢陣營的呂元廣就哼哼壹聲：“好小子，從前叫我呂大人，現在叫我老呂？別忘了，沒有我們幫忙，妳小子能有今天！”
　　“妳看妳，老是犯原則性錯誤，朕跟妳說過多少次，朕的今天是朕自己努力所得，同妳們沒有任何關系。真要有關系的話，也是朕在幫妳們，而不是妳們在幫朕。”
　　原則問題，賈六是從不退讓的。
　　壹直以來，就是他在幫金川那幫明朝遺民，而不是他們在幫自己。
　　怎麽幫的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結果證明，他賈六就是明朝遺民最大的恩人，沒有之壹。
　　不是他的話，這會大小金川早就被清軍平定，成為“老四鬼子”十全武功之壹了。
　　拋開結果說過程，都是耍流氓的表現。
　　呂元廣聽著越發可笑：“壹口壹個朕，妳小子還真把自個當皇帝了？”
　　“妳可以不承認朕這個皇帝，但妳個人的觀感並不影響朕是皇帝這個既定事實……難道不是麽？”
　　賈六無所謂，他在乎的是群體，而不是個人。
　　雙方對視幾個呼吸後，不約而同呸了壹聲：“叛徒！”
　　壹個是說對方是大清的叛徒，壹個也是說對方是大清的叛徒。
　　都對，都不矛盾。
　　“爭吵無助於事情的解決，老是糾纏過去的歷史恩怨，社會怎麽才能向前發展？”
　　賈六先退了壹步，心平氣和問呂元廣：“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共同語言？”
　　呂元廣譏笑：“妳說我們反賊跟妳這個大清皇帝之間有什麽共同語言？”
　　“怎麽會沒有呢？”
　　賈六掰了掰手指頭，列了個壹二三四五。
　　“妳們要對付乾隆，朕也要對付乾隆，這是不是共同語言？”
　　“妳們要恢復漢人衣冠，朕這邊也不反對，是不是有共同語言？”
　　“妳們想要百姓過得好，朕同樣也想讓百姓幸福，這算不算共同語言？”
　　“妳們打不過朕，朕也不想跟妳們打，算不算共同語言？”
　　“……”
　　隨便壹列，就十來條共同語言了。
　　再次合作的基礎那是杠杠的。
　　“妳老呂也別跟朕端著，妳為什麽來襄陽，難道非要朕點破？”
　　賈六笑了笑，很是自信的壹擡手：“打，妳們肯定打不過朕，朕的手段別人不清楚，妳老呂多少是有點數的，別看妳們有十來萬人，這其中又有多少是朕支援給妳們的？”
　　既是高度機密的閉門會談，那就是打開天窗戶說亮話，沒必要使用外交辭令了。
　　何況，老呂不是外人。
　　當年壹起劫過道，壹起劫過營，壹起發過財，怎麽算也是同誌。
　　呂元廣微哼壹聲，沈聲道：“周林旺、馬大元、郭廣德這三個，是不是妳的人？”
　　“妳說呢？”
　　賈六玩昧壹笑，事實上興漢軍的十二個軍，除了丘八的第三軍被他成建制招降，其余十壹個軍至少壹半是受組織委派。
　　其中周林旺的第六軍、馬大元的第七軍、郭廣德的第九軍更是換皮部隊，從上到下清壹色姓賈。
　　而這三支由綠營換皮過去的部隊，已然是興漢軍的精銳之師了。
　　武昌方面如果非要打，軍隊這壹塊起碼壹半要倒戈，所以，這仗武昌怎麽打？拿什麽打？
　　“妳們能來與朕談，說明妳們對於局面是有認知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逞無謂的口舌之爭，還是談談再次合作的事吧。”
　　賈六還是給了老呂壹點面子，沒說興漢軍從頭到尾不過是他個人用以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
　　是他壹手創建了興漢軍，也壹手將其壯大，而不是興漢軍自身有多麽了不起，靠著兩千多遺民闖出了如今的壹番天。
　　善戰者，根本無須動手。
　　呂元廣沈默了壹陣。
　　來之前他和顧明遠密談過，但最終密談的結果是沒法打。
　　因為，真正能調得動的部隊只有三個軍，其它軍不是清軍成建制投過來，就是收編的俘虜和土匪鄉勇，戰鬥力極差。
　　而且又分為東西兩個集團，如果開戰武昌這邊的西集團根本抵擋不住鬼子六在湖北的幾萬精兵。
　　壹旦武昌失守，必將是雪崩下場。
　　降將降軍不可靠，就是興漢軍嫡系老兵們也有很多人不願意打。
　　因為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鬼子六手中。
　　雖然壹直以來鬼子六並沒有拿這些安置在四川的遺民家眷威脅興漢軍，但所有人都知道不說不代表不存在。
　　壹直不說就壹直安全。
　　真的說了，恐怕雙方就沒有任何轉圈余地了。
　　有鑒於此，和談未必不是壹個出路。
　　“怎麽樣，談還是不談？要談的話大家就亮底牌，不談的話，我就先不北伐，全力對付妳們。”
　　賈六不是危言聳聽。
　　呂元廣擡頭：“妳嶽父還有妳大舅哥讓我問妳，妳到底是什麽人？”
　　賈六輕聲壹笑：“朕是什麽人，重要麽？”
　　“當然重要！”
　　呂元廣態度也堅決，非要看鬼子六的身份證。
　　賈六問道：“妳們希望朕是什麽人？”
　　呂元廣脫口就道：“漢人。”
　　賈六立即點頭：“那朕就是漢人。”
　　呂元廣有些好笑：“妳明明是多鐸那個屠夫的後人，怎麽就成漢人了？”
　　“看來，妳對我的家世不夠了解。”
　　賈六拍了拍手，外面的栓柱立即抱著壹堆書籍進屋放在桌上。
　　“這些是有關部門關於朕身世的研究調查報告，都是內部發行的，壹般人看不到，老呂不是外人，朕讓妳看看也無妨。”
　　賈六隨手拿起最上面的壹本書丟給呂元廣，書名叫《大清到底姓朱還是姓愛》。
　　桌上還有《維新皇帝身世考》、《臥薪嘗膽潛伏敵營壹百年》等書。
　　最下面是壹本回憶錄，賈六自個寫的。
　　關於小時候跟著祖父、父親偷偷去昌平祭祀崇禎的經歷。
　　書名叫——《我的老老太爺叫崇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