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臣

更俗

歷史軍事

某國X市,著名的華人聚居區,城市居民99%都是華人。
天寧寺外的柏油路在路燈下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三十壹章 濟州新世界

梟臣 by 更俗

2023-4-22 11:45

  新編鎮師要在海州集訓,等過了風暴季之後,才會渡海赴高麗參戰。
  不過,羅文虎等十數名新編鎮師的參謀將領,則趕在風暴季之前,隨陳恩澤等人先往海東,熟悉高麗戰場的方方面面,以便等新編鎮師調來之後,更快、更好地適應戰場。
  參謀部門在輔佐主將進行軍事調動、指揮上,越來越發揮出重要作用來,分擔主將責任與負擔,減少決策失誤率的同時,也很好地限制住將領對兵權的專擅。要說有什麽負面作用,就是中高層將官編制大規模的增加,同時也必須要有陸海師指揮學堂壹整個完善的體系,負責參謀及主將官的培養工作。
  林縛崛起於江淮,利用十余年時間,壹步壹個腳印,建立起來的軍政體系,完全顛覆了羅文虎等降附將領的傳統認知。
  上壹回適應海航,戰船編隊僅在濟州駐泊了半天,羅文虎等人也沒有時間登岸進入濟州城,故而等到這次,才有機會好好地看壹眼這座海東商路上最為核心的中轉港城。
  誰都難以想象,濟州城在十年之前,還僅僅是壹座面山臨海的荒灘。就是在早初,也僅僅是從儋羅國租借三百余畝荒灘建成壹座臨水的小寨,利用岬山環護的小岬灣充當海港,陸上外圍還只是砌石墻以為防禦。
  濟州城的真正發展,是在崇觀十壹年獲得西歸浦戰事具備決定性意義的勝捷之後。
  不僅原濟州寨外圍石墻環護的區域,正式劃為濟州的港埠及城區,更租借外圍廣達數萬畝的山丘、平原,以為濟州的外圍延伸。
  而濟州於海東商路的核心中轉港地位確立之後,每年差不多有兩百余艘大型海商船,會在濟州船駐泊,駐船舶駐泊費數年來累積就有數十萬銀元。
  大量海商船的駐泊、貿易,使得濟州城的人口也隨之迅速擴張。從早初的兩千人不到,不到七八年的時間裏,迅速增長到四萬定居人口,同時又有差不多數量海民、水手及外來雇工聚城而居的局面。僅從人口來說,在當世已經是少有的繁榮。
  眾多的丁口以及新興的工貿商等業迅速繁榮起來,為濟州城提供充足的稅金收入。崇州為淮東早期經營的核心之地,為經營崇州,在城池、港口的建設上,林縛累計投入也不過上百萬銀元,而濟州這些年在城池、港口建設上的投入,已經遠遠超過此數,其來源絕大多數都是船舶駐泊費及城內市商稅的收入。
  繁盛的海貿,聚集起來的群體,也大概是當時風氣最為開化,最能接受新事物的人群。
  除了北崖岬上那座比崇州更為壯觀的燈塔為濟州城標誌性建築外,下船從港口坐馬車進入濟州城,已是日暮時分,羅文虎等將領這才發現濟州城鋪石大街兩側,每隔五六步就立有壹盞鑄鐵柱琉璃街燈,這時叫點燈人點燃起來,近兩千步的長街,入夜後仿佛星河,使濟州城夜晚變成不晝之城。撲面而來的繁華氣息,叫羅文虎等將領如置新世界。
  參謀將領極為重要的壹項工作就是後勤錢糧安排。看著長街兩側三四百盞琉璃大燈,琉璃燈的造價且不去管,僅這些琉璃燈壹夜要燒去多少燈油,壹年要燒去多少燈油,計算來也是壹個極為恐怖的數據,沒有極為廉價的婆羅火油的輸入,濟州城再富庶,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消耗。
  無論是崇州,還是江寧,都受著傳統的強烈影響,完全新建的濟州城,其繁榮以及與舊世界截然不同的面貌,才是林縛新政思維最為核心跟集中的體現。
  林縛在公府治政之後,將林景中從濟州調回去,出任江寧府尹,成為京城的最高行政長官,在很多人看來,林景中是沾了跟林縛故舊,又最早追隨林縛的光。
  這些話羅文虎在江寧也聽了許多,將信將疑,林縛要全面將元越架空掉,掌握軍政大權,江寧府尹這麽壹個關鍵官職,自然不能落於外人之手,任用嫡系親信,那是再自然不過的。
  羅文虎此時隨同眾人站在濟州城的長街之上,才能深刻地感覺到林縛起用林景中為江寧府尹,不完全是故舊之因。濟州城歷經幾任官長,早初是禁營軍指揮使趙虎,其時以軍防,打擊海寇勢力,保護海東商道為主。待到林景中赴任濟州巡檢使之後,濟州進行軍政分離,濟州城才正式開始大規模建設。此時展開在羅文虎等人眼前的濟州城,實際是在林景中手裏成形,陳恩澤代表林景中出領濟州都督府,還不到半年時間。
  “營城在旗桅山北面,不過主公的意思,是要妳們先來濟州城裏住上幾天。”陳恩澤在馬車裏,對著羅文虎等人笑著說道:“感受壹下濟州城的氣息,但不可沈迷其中,三天後會有巡船送妳們與宋學士去福江,妳們去福江回來,就要住進營城裏去了……”
  陳恩澤還兼著海東行營司參謀軍事的職銜,林縛對參謀部門實行雙重領導制,羅文虎等新編鎮師的參謀將官,除了受新編鎮師主將轄管,還受軍參謀司轄管。
  羅文虎等參謀將官,這段時間來受新舊之制、新舊事物的沖擊尤其的劇烈,也只有叫他們受到新政思維及新世界的徹底洗禮,才能真正地掌握淮東軍不同以往的戰術,戰略思維。
  濟州都督府,與傳統的官衙建築也大為不同,守備森嚴的院中,主體為壹座獨棟、形體龐大的殿堂式抹漿磚樓,整體高逾三丈,明窗皆用琉璃,數窗可知此磚樓實分三層。
  濟州官員分為兩系,壹是差不多從定居濟州的民眾裏征募,以治民事;但都督府的主要官員,都是由樞密院選吏司直接派遣,大多數人在濟州沒有宅業。除都督官邸外,派遣官員及將領,在都督府主樓之後,有專門為之配備的驛舍,羅文虎等人則臨時住在驛舍裏。
  不僅陳恩澤親自陪同眾人到驛舍安頓下來,海東行營都指揮使馬壹功也率潘聞叔等將領過來,給羅文虎等人接風洗塵。
  當然,除羅文虎等新編鎮師參謀將官外,隨船來濟州的還有壹人,才是馬壹功非要出面主持宴請的主要原因。其人便是林縛親點,與姜嶽、葛司虞同列崇學館大學士的宋石憲。
  宋石憲在軍械監任職,這次放下手裏的研究事情,帶著人馬親赴濟州,僅僅是為半個月後的日食觀察而來。
  日食即日食,史書屢有記載不下數十次。雖說有很多附會之說,但精於天文歷法的姜嶽、宋石憲、葛司虞等人,早就將其視為正常的天文現象,也已經具備從古歷及現有天文知識裏推算日食周期的能力。姜嶽早前在燕京司天監任職時,就推算最新的壹次日食會在近期裏發生。
  由於日食現象有諸多附會,並且通常給時人認為兇兆。林縛擔心日食會對世人的心理造成負面心理,從而有害新政的推廣,所以要求姜嶽、宋石憲等人推算出準確的日食時間,提前通過邸報公布出去,以破除種種有關兇兆的附會之說。
  宋石憲與姜嶽分開來獨自推算日食,都得出具體的時間來,但兩人的結論出現近半個時辰的偏差。宋石憲與姜嶽此等人物,哪個會承認自己算差了,爭執不下,只能將公案捅到林縛那裏。
  林縛又讓葛司虞放下手中事務,復核此事。最終發現,宋石憲推測日食,是根據前朝司天監的記載,其觀測點在前朝國都洛陽;而姜嶽曾任元越司天監少監,但手裏的歷法資料是本朝所載,觀測地點在燕京——推算日食出現時間上的偏差,直接指向天文觀測的地點不同上。
  後來姜嶽與宋石憲又組織人手,將有史以來的所有日食記錄都尋出來推算,發現日食時差與觀測點的同緯東西位差有直接的關系。
  得出這麽結論後,林縛就指示姜嶽、宋石憲二人放下手裏頭的其他事務,立即組織人馬在從荊州、漢津、廬州、崇州、長山島以及濟州島、福江等不同地域設置十數組觀察點,獨立觀察預計將在壹個月後出現的日食現象。
  這個事情,也不是什麽絕密,甚至通過宣政司控制的邸報與即將到來具體日食日期公布出去。宋石憲與羅文虎他們在船上朝夕相處了幾天,也是坦然相告他們此來海東的目的,這件事本身就是要軍方大力配合。
  羅文虎他們想不明白,這麽樁事,林縛為何如此重視?動用的資源差不多堪抵鎮師規模的兵馬動員。
  當然,林縛不這麽想,甚至異常的激動——姜嶽與宋石憲所獨立推算出來的日食時間偏差,實際就是後世人習以為常的經度時差現象。
  林縛之前從來沒有想到,時人能從天文歷法裏推算時差出來,但這壹點極其重要。日食時差,實際就是推翻地心說,證明地球為圓體圍日自轉的事實依據,也將為日後經度的確定,將經緯度法用於航海奠定最為堅實的理論基礎。也將為時人打開眼界,正確認知這個世界,打開壹個新的窗口。
  就是眼下,以姜嶽、宋石憲等時下最為傑出的雜學人物,他們對世界的認知,還是局限於傳統的“天圓地方,以地為心,星辰繞轉”地心說,林縛要是直接告訴他們“地圓日心”的結論,他們當中哪個人會從心裏相信?
  唯有叫這些時下最為傑出的雜學人物,從自己的理論推算及實際觀察中,得出“地圓日心”的結論,才可能叫他們真正地信服。再通過他們及圍繞在他們周圍的匠師及士子群體,才能叫新的學說傳播出去,紮根下去。
  這件事雖說跟眼前的戰事沒有什麽直接的,但林縛對其重視程度不下北伐,以國公府的名義,直接向給諸暨司下達命令,要求他們全力配合這次的日食觀察,故而馬壹功、陳恩澤等官員對宋石憲的到來才十分的重視。
  參與這次觀察的姜嶽、宋石憲等人也是異常的興奮跟激動,也唯有姜嶽、宋石憲這等層次的人物,才能知道這次的觀測將是何等的重要——壹旦實際的觀察結果跟他們的推算相吻合,將徹底的破除以往的聖人之說、陰陽之學,為雜學確定真正的理論基礎。
  為宋石憲所舉行的洗塵宴請裏,還有兩個人物,壹個是新近叫都察院派往濟州任按察使的張玉伯,另壹個就是隨船同張玉伯來濟州的趙舒翰。


卷十二(終卷) 定鼎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