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後果自負

　　元天涯本不欲搭理這等小事，他沒有將杜海天的死放在心上，自然更加不會把秦烈放在眼裏。
　　然而李記商鋪突現異常，冰封三十米的霜凍，倒是真正讓他上心了。
　　他站到冰塊厚厚覆蓋著的街道上，望著面前的李記商鋪，問道：“閣下何人？”
　　謝靜璇、陸璃、屠漠、潘玨銘壹眾大大小小的人物，分散在李記商鋪外沿，也都凝神看向商鋪，神情關註。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答案。
　　鋪子裏，李牧悠然躺在搖椅中，自在地慢慢搖晃著，無視環伺周邊的星雲閣武者。
　　那條通體雪白的大狼狗靜靜蹲在他身旁，同樣眼睛淡漠，似乎根本沒有將外面的威脅放在心上。
　　秦烈則是被放在桌面上，身上滿是濃烈的酒味，鼻息漸漸均勻。
　　“請問閣下究竟是何人？”外面，元天涯皺眉，又壹次沈聲詢問。
　　“妳管我是誰。”李牧不耐地回應了壹句。
　　這句話落下，那緊閉的店鋪之門忽然敞開，將他的身影顯現出來。
　　眾人眼瞳都是緊鎖，壹束束目光齊齊投射過來，有的人更是高高仰著頭，焦急去看李牧，想知道李牧到底長成什麽樣子。
　　這裏的很多人都經常出沒靈材商街，也有不少人曾路過李記商鋪，但真正走進鋪子的並沒有幾個。
　　所以也就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李牧。
　　“秦烈不按星雲閣的規矩行事，在挑戰中斬殺了杜海天，被星雲閣擒拿期間，又前往杜家莊園行兇，將杜嬌蘭、杜飛母子襲殺，旋即返身長街射死杜恒，這殘暴行徑已經大大超出星雲閣的容忍極限！”
　　柳雲濤上前壹步，陰沈著臉，喝道：“逃竄期間，殺方統，殺裴安，殺了數十名星雲閣的人，他理當按照星雲閣的刑法被當場誅殺！”
　　“什麽？杜嬌蘭、杜飛、杜恒也被擊殺？”很多人驚叫起來。
　　前來此地者，很多並不知道後半夜發生的事情，壹聽說秦烈斬了杜海天的頭以後，不但沒有立即逃走，竟然又去杜家將杜嬌蘭、杜飛格殺，最後還重返行兇地，把最後壹個杜恒給射死……
　　如此殘暴瘋狂的殺戮，讓所有初聞此事者驚駭欲絕，簡直不敢相信名聲不顯的秦烈，竟然有如此暴戾的壹面。
　　“殺了就殺了，妳想依照星雲閣的規矩行刑，那不妨進來試試。”李牧瞇著眼，相隔三十米瞥了壹眼柳雲濤，微笑道：“我就在這裏，誰想要到我店裏行兇，後果自負。”
　　森羅殿的大殿主元天涯，在商鋪門敞開後，就沒有繼續講話。
　　他只是深深看向李牧，凝神觀測起李牧的壹舉壹動，還悄悄釋放出精神意識，想要感知李牧的真實境界。
　　然而，他精神意識蔓延過來，卻感覺如處在浩浩冥冥的雲端，感知力如被濃霧阻礙，硬是無法滲透到李牧周邊區域。
　　自然也就不能確定李牧的修為。
　　所以元天涯繼續沈默，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示意了柳雲濤壹下，讓他派人試探壹下李牧的深淺，由他再進壹步的查探，然後決定下壹步該如何行事。
　　“葉長老！”柳雲濤沈喝，回頭去找葉陽秋。
　　葉陽秋和高宇壹眾刑堂的人，也在人群之中，這時候高宇陰沈著臉，正低頭向葉陽秋說些什麽。
　　葉陽秋頻頻點頭，眉頭深鎖著，似乎正在頭疼中。
　　聽聞柳雲濤的喝聲，葉陽秋硬著頭皮出來，他看了壹眼那幾具凍成冰雕的屍身，微微躬身道：“刑堂葉陽秋在此。”
　　“依照星雲閣的刑法，秦烈該當何罪？”柳雲濤冷聲道。
　　“罪該萬死。”葉陽秋回應。
　　“那刑堂為何還不行動？”柳雲濤瞪眼。
　　“刑堂不想全軍覆滅。”葉陽秋沈吟了壹下，臉色漸漸陰冷下來，“如果閣主執意讓刑堂去白白送死，葉某當會帶領刑堂兒郎脫離星雲閣！”
　　此言壹出，場內壹片喧嘩聲。
　　誰都沒有料到葉陽秋會當面違命，以脫離星雲閣為代價，來抵抗進入商鋪的行動。
　　潘玨銘陰陽怪氣的聲音，這時候悠悠傳來，“葉長老，星雲閣如果呆不下去，妳可以來器具宗，我可以代為引見。”他又看向韓慶瑞、康輝兩人，笑道：“韓長老和康副閣主也可前來，器具宗壹直廣納人才，正缺少妳們這樣的人物。”
　　“潘先生，妳當著我的面挖人，不太好吧？”元天涯皺眉。
　　在褚衍身死後，星雲閣勢力減弱，如今杜海天也被擊殺，如果康輝、韓慶瑞、葉陽秋也全部脫離星雲閣，那星雲閣實力將又連番暴跌，可能都不配繼續成為青石級的勢力，這對元天涯來說也不是好事。
　　“我器具閣在靈材商街，妳讓人在這裏動手，也不太好吧？”潘玨銘哼了壹聲。
　　“這件事我會向妳們交代清楚。”元天涯似乎也頗為顧忌器具閣背後的器具宗，“以後冰巖城不會再有爭鬥，靈材商街的生意會更加好做，街上定然不會再起爭端，我也可以保證器具閣的安全。”
　　這邊交涉時，李牧忽然從搖椅內起身，讓外圍眾人神色壹緊。
　　“別緊張，我只是起來弄點東西吃。”李牧神態隨意，徑直往後院行去，聲音不急不緩傳出：“只要不進入我的店鋪，我才懶得去管妳們的破事……”他真就去後院廚房張羅去了，將壹眾圍觀者楞在那兒。
　　“大殿主？”柳雲濤騎虎難下，也吃不準李牧深淺，只能再次請示。
　　元天涯回頭看了壹眼身後。
　　他身後壹名黑鐵重甲的統領，突然伸手點向壹名戰將，“虎齒，妳過去看看！”那是壹名萬象境初期的武者。
　　“領命！”壹身獸皮甲衣的戰將，身高近兩米，面容粗獷。
　　他以虎紋形狀的靈波光罩裹住全身，壹腳踏上了堅冰覆蓋的石地，朝著李記商鋪步步而來。
　　“二十米！”
　　“十米！”
　　“八米！”
　　不斷有人低呼，準確道明了他和商鋪的距離，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在這個名為虎齒的森羅殿戰將身上。
　　壹股森白寒霜，陡然從他腳下巖冰內彌漫而出，瞬間將虎齒淹沒。
　　“喀喀喀！”
　　虎齒身上虎紋形態的靈光罩子，如雞蛋殼碎裂，絲絲縷縷的霜白寒氣從裂縫滲透進來。
　　壹層薄冰先從虎齒胸口部分形成，旋即迅速蔓延，更多的冰層在他雙腿、臂膀、脖頸和臉上凝結。
　　虎齒周身波光激蕩沖射，力圖碾碎冰塊，卻抵不上寒氣結凍的速度。
　　七秒後，境界達到萬象境初期的虎齒，化為壹具新的冰雕！
　　在初升的旭日光耀下，壹具具冰雕晶瑩閃亮，折射出壹道道耀目的寒光。
　　寒光如刺在每壹個圍觀者心底，讓所有人心底發寒，讓眾人的喧囂聲倏然停止。
　　李記商鋪周邊聚集的眾多武者，此刻像是都成了啞巴，壹個個皆是噤聲閉嘴。
　　“別看了，剛幹嘛幹嘛去吧。”李牧語氣不耐，“壹會兒秦烈醒來了，我們吃過東西後，就會出了冰巖城。”
　　“妳殺了我的人！”那名讓虎齒動手的統領，眼顯厲色，“殺了我蒲角的人，妳怎麽出這冰巖城！”
　　“那我把妳也殺了。”李牧擡手，遙遙點向這個名叫蒲角的統領眉心。
　　所有人都看向李牧，都仔細感受天地間細微的力量變動，想要瞧出殺招的來處。
　　但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然而蒲角的眉心，此刻卻忽然詭異多出壹個血洞，當壹滴殷紅血珠冒出來時，蒲角那雄闊的身軀，也隨之轟然倒地。
　　整條靈材商街忽然寂靜下來。
　　只剩下壹個個略顯粗重的呼氣聲。
　　“李叔……”也在此時，秦烈悠悠醒來，聲音虛弱地叫喚了壹聲。
　　“我熬了點粥，壹會兒就好。”李牧咧嘴壹笑，“喝完粥我們就走。”
　　秦烈不說話了。
　　他看到了商鋪外面的陣仗，看到了陸璃、謝靜璇、屠澤、卓茜壹眾熟悉的面孔，看到了壹張張驚駭欲絕的臉……
　　“發生了什麽？”好半響，秦烈愕然道。
　　“沒什麽。”李牧壹臉淡然，他去了後院廚房，端了壹碗熱氣騰騰的粥過來，“先吃點東西，壹會兒我們就離開冰巖城，這地方現在也沒啥意思了。”
　　秦烈茫然。
　　“閣下！”森羅殿的大殿主元天涯冷冷沈喝了壹聲。
　　李牧皺眉，不耐煩道：“啰嗦什麽？真想替屬下報仇，妳盡管放馬過來就是。反正殺個統領和殺個殿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元天涯臉色壹寒，卻不敢上前壹步。
　　其余人更是紛紛變色。
　　然後眾人都是又驚又懼地看向李記商鋪，眼睜睜看著秦烈魂不守舍的喝掉那碗稀粥，看著李牧壹臉滿不在乎的模樣。
　　“走吧。”半響後，李牧走出李記商鋪，那條通體雪白大狼狗也跟了出來。
　　秦烈雖有壹肚子疑問，這時候也只能沈默，就這樣跟隨在李牧和那條大狼狗身後，壹步步往前走去。
　　堵在李記商鋪周邊的各方勢力武者，壹見李牧出來，下意識地紛紛避讓。
　　壹條通往外面的坦蕩大道，被眾人給主動讓了開來，大道中間只有元天涯和他壹眾麾下還站著不動。
　　元天涯臉色難看，直勾勾看著步步走來的李牧，內心在天人交戰。
　　“讓道，否則妳們就去死。”李牧腳步不停，步步緊逼，悠然而來。
　　秦烈亦步亦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