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拉攏

　　沒有旁人在場，蘭茉再忍不住，壹頭紮進文夫人的懷中痛哭起來：“娘……”
　　文夫人輕撫著蘭茉的後背，語聲哽咽：“不怕，萬事有娘替妳做主呢……”
　　老太太望著東華門的方向，目不轉睛、神情專註，仿佛被夜空絢爛的焰火所吸引。
　　坐在壹側姜氏亦是望著夜空的焰火，只是從蘭芮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瞧見她不時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著安陸侯夫人的動靜。
　　“三姐姐？去不去凈房？”蘭芝輕輕扯了下蘭茉的衣袖。
　　“不去，四妹妹自去吧。”蘭茉沒有回頭，自從那次捏過蘭芝的手，這還是蘭芝第壹次主動與她說話，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雖事後證明錦繡並非趙夫人指使，但她卻並不覺內疚。
　　蘭芝上前壹步，幾乎貼在了蘭芮身上，“三妹妹，聽說二姐姐方才是跟妳壹同回來的……她當真沒有出鳳仙樓？”
　　聲音不大不小，身旁的人恰好能聽見。
　　姜氏身子幾不可見的側了側。
　　趙夫人則直接轉頭看著蘭芮。
　　蘭芮瞧在眼中，淡淡的道：“四妹妹與二姐姐壹同長大，何時見過二姐姐說謊？她說沒有出鳳仙樓，自然就沒有出去。”
　　蘭芝撇了撇嘴，不再說話，背過人，與趙夫人道：“娘，三姐姐幫著二姐姐說謊！二姐姐來時穿的褙子可是杭稠的，可轉了壹圈，卻換了壹身蜀錦的。”
　　趙夫人略壹沈思，雙眼蹦出異樣的光彩來，“這事妳知道就是了，千萬別胡說，不然老太太必然容不得咱們壹家。”
　　蘭芝嗤笑道：“我才懶得去理會二姐姐那些閑事。”
　　在二門處下車，老太太讓各人自會房中歇息，自己則由秦媽媽扶著回了勁松居。
　　蘭芮回到清風館，立刻將自己扔進熱水中，方洗漱好，勁松居的錦蓮就來了，稱老太太想見她，讓她立刻去勁松居。
　　老太太此刻叫她，肯定是為了鳳仙樓的事情。
　　玉桂讓霜降領錦蓮去外間吃茶，自己取來見客的衣裳，重新替蘭芮穿戴起來。
　　“三小姐，奴婢想起來了，給奴婢紙箋的那個小廝奴婢見過……就是那次在長興侯府賞花時看見的，當時奴婢正與慶和說話，他就在不遠處立著，以當時的情形來推斷，他不像是長興侯府的下人。”
　　蘭芮腦中飛速的轉動，紙箋上所述的事情，牽扯著長興侯府文家和安陸侯府胡家，能知道的如此清楚，肯定是出自兩家的人……不是文家的下人，那必定是胡家的……
　　“妳還記不記得當時男客中，安陸侯胡家都來了拿些人？”
　　玉桂想了想，道：“奴婢記得，安陸侯家只來了世子爺胡延和胡家二少爺胡愈……”
　　自然不是胡延……
　　蘭芮問：“胡愈……是不是三姨母所生的表兄？”
　　玉桂點了點頭：“胡二少爺養在安陸侯夫人名下，所以從不來家中走動……”
　　蘭芮抿了抿下唇，玉桂的話她明白，妾室的親戚自然不能算安陸侯府的正經親戚，她稱胡愈為表兄其實是越鉅。
　　如果紙箋出自胡愈之手，倒也說得過去。
　　妝扮好，蘭芮隨錦蓮去了勁松居，沒有通稟，錦蓮直接將她引進了上房。
　　踏進房門，蘭芮才知炕上坐著的還有蘭千乘，頂著那束讓她壓抑的目光，她鎮定自若的上前壹壹見禮。
　　老太太讓錦蓮搬了張凳子，待蘭芮坐下，屏退屋中下人，道：“方才時間緊迫，還有壹些事情沒有問清楚……這時不著急，妳再將鳳仙樓的事情說壹次吧。”
　　蘭芮應了聲，沒有隱瞞，又講了壹次，期間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蘭千乘，他臉色晦暗不明，但聽得十分專註。
　　“妳方才在鳳仙樓怎麽沒提起送紙箋的小廝是玉桂見過的？”她壹說完，蘭千乘便開口詢問。
　　“玉桂也只見過壹面，當時在鳳仙樓時只覺的面熟，回家才想起來的……”
　　蘭千乘沒做聲，凝眉沈思。
　　蘭芮猶豫了壹瞬，輕聲道：“紙箋不知是不是胡二少爺所送……”
　　輕輕的壹句話，讓老太太和蘭千乘眼中同時閃過驚異，不同的是，老太太驚異過後，更多了壹份贊賞。
　　她竟能看出這個來！
　　蘭芮眼瞼低垂，壹副屏神靜氣的乖順模樣，卻並沒有錯過兩人神情。她是方才的那壹瞬才起意表現自己的，此時看來，她是賭對了，至少老太太是喜歡聰明人的。
　　她又緩緩將自己是如何推斷出紙箋是胡愈所送說了壹次。
　　老太太聽著，不住的點頭，“恩，遇事就該如此多思多想。”
　　蘭千乘不作聲，目光卻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過蘭芮的臉。
　　待蘭芮講完，老太太含笑道：“難為妳小小年紀就觀察的如此仔細，快回去歇著吧……喲，發尖還在滴水呢，趕緊回去用帕子絞幹，當心落下病根……”
　　蘭芮道了聲沒事，笑著屈膝告辭。
　　蘭千乘從鼻子裏哼了壹聲，只當回應。
　　等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聽不見，老太太又才嗔道：“既然妳將她抱了回來，又當嫡女養在文氏名下，那便不要去想她的生母，不管怎樣，她都是妳的骨血……我看她如今比二丫頭出息，倒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蘭千乘並不覺的意外。先前文夫人毫無懷雙生子的征兆，又隔了六個時辰才傳出生下蘭茉，如此明顯的跡象，他早知瞞不過老太太。
　　可能讓老太太知道的也僅限於此，其他的事情他不想家中任何人知曉。
　　見蘭千乘沈默不語，老太太嘆了壹口氣，知壹時勸不轉他，便不去強求，轉而說起正事來：“妳看胡家和文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蘭千乘突然冷冷壹笑：“開國功勛，竟使出這樣上不得臺面的招數來……胡霆以為如此，我就要求著他家那個敗家子娶二丫頭？！做他的白日夢去！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準自家兒子會胳膊肘往外拐！”
　　說到此處，他不禁覺的慶幸，虧得當時蘭芮反應快，將蘭茉帶走了……
　　老太太略壹沈吟，“依我看，胡愈未必就是看在親戚壹場想幫咱們家。”
　　蘭千乘不屑的道：“內訌罷了，哪個功勛世家不為那些虛名爭的頭破血流？不管為什麽，總之幫了我壹把就是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胡霆肯定知道正經求娶二丫頭，咱們家不會應允，這才想出這樣的損招來……只是他費盡周折，圖的是什麽？總不至於是為了當初那點破事與妳置氣吧？”
　　蘭千乘端起茶盞狂灌了壹氣，這才緩緩的道：“衛王十六了……胡貴妃死了六年，衛王明面上雖與胡家保持距離，可沒有胡家從中斡旋，衛王又怎會在四位年長的皇子中脫穎而出被皇上所喜呢？咱們蘭家令西南蠻夷聞風喪膽，我與父親、二妹在北邊鎮守二十余年，又在北邊留有些威名……胡霆此時想用聯姻拉攏咱們家，無非是想借咱們家在軍中的威望為衛王築基……不過他卻打錯了算盤。”
　　老太太聞言，眉頭緊蹙：“如此說來，胡霆是鐵了心要將咱們家與安陸侯府往壹處綁，只怕這樣壹來，他便不會善罷甘休了……綠蕊那小丫頭不知所蹤，還有二丫頭身上換下的衣裳，這兩樣都是禍害……”
　　蘭千乘哼了壹聲：“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母親且放心，我自有辦法。”
　　老太太看他神情篤定，似乎有十成的把握，便不再多問，讓他趕緊回去歇著。
　　觀荷院上房，文夫人回來後見客的大衣裳壹直未除，忐忑不安的等著老太太那邊喚她過去訓話。左等右等卻壹直不見動靜，直到馮媽媽進門來道：“大太太，大老爺往這邊來了。”
　　想到那張冷若寒冰的臉，文夫人心中壹突，立刻站起身往外迎。
　　蘭千乘看了看文夫人，直接往正房去。
　　文夫人怔了怔，跟著進了屋。
　　馮媽媽面露喜色，轉身屏退小丫頭，張羅著送沐浴的湯水進來。
　　在文夫人的服侍下脫了鬥篷，蘭千乘止住文夫人繼續：“妳可問過，二丫頭為何私自下樓？”
　　“這……”文夫人壹時不知如何回答，她問過，蘭茉支支吾吾只說有人告訴她，燈市胡同西側有壹家鋪子，賣的全是內造的東西，壹時好奇，就跟著那人去了。可這些話她不能說與蘭千乘知曉。
　　蘭千乘見她不答，只當她不知道，懶得再去追問，只將安陸侯胡家的用意說與了她聽。
　　文夫人的臉立時煞白。壹是後怕，蘭茉若是因這樣的原因進了安陸侯府，那是壹輩子也別想擡起頭來做人。二是憤怒，她壹心壹意貼補的娘家，姜氏卻幫著旁人來陷害她唯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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